就在吴六一与何志铭在密室计议的时候,辅政大臣鳌拜府的鹤寿堂中几个人也在搜索枯肠。
对面水榭中家班戏子们在台旁生了火炉,起劲地做戏,大家都无心去看。
只见戏中人影儿在结了冰的池子上晃动,什么词儿一句也听不见。
鳌拜、班布尔善、讷谟、泰必图、葛褚哈、济世,还有穆里玛,个个熬得眼圈通红,但人人毫无倦意。
鳌拜自年前称病,已又是两月有余。
此刻,正舒适地半躺在榻上,闭目静听众人议论。
在乾清宫动手已经定下来了。
穆里玛、讷谟总掌乾清宫侍卫。
康熙日常朝务,几乎每日必去,确是再适当不过。
班布尔善又提出封闭隆宗、景运二门,断绝宫内交通的提议,引起了大家的争论。
穆里玛见大伙都不说话,沉不住气便开口道:“承乾殿的随值侍卫,都是咱们的人,何必多此一举,叫老三疑心?”
泰必图一反往日常态,非常沉着地道:“毓庆宫的情况不明,万一对方预有准备,我们将怎么办?”
“毓庆宫?”
葛褚哈道,“那里只有一条道通前面景运门,老三敢进去,合乾清宫、承乾殿侍卫包围起来,困也困死了!”
济世不紧不慢地插了一句:“这种事只可速决,缓一步便成千古之恨。”
“济世兄说得对,”
鳌拜忽然开口道,“所以宫门一定要封,而且要用最得力的人干这件事。”
“泰必图大人就很合适。”
讷谟道,“你是兵部侍郎,现掌大印,调一哨兵谨守景运门,策应乾清宫,外截勤王侍卫,况且那些禁兵与你都熟,只消假传圣命说有人作乱,大家都会跟着你干起来。”
“我!”
泰必图微微一震,瞧了班布尔善一眼,笑道,“我怎么担得了如此大任,九门禁军多是吴铁丐的人,他不肯放行,不肯相援也是枉然呐。”
“走到这一步了,还想退?”
葛褚哈道,“你身后是万丈深渊!”
“我并不要退,”
泰必图冷冷道,“我说的是实情!”
“好了好了!”
穆里玛有些不耐烦,“葛褚哈来堵景运门,成么?”
“好,我来堵!”
葛褚哈扬手道,“总不会连一扇大门都关不上!”
葛褚哈追问一句:“那吴铁丐该由泰侍郎对付了吧!”
“中堂十万银子,已打发了这个乞丐!”
班布尔善脸上泛出一丝笑容,“但姓吴的决非十万可买,只能买下一条缓兵之计,买他个慢兵之心还是值得。
——也不求他助我,只要他无备于我,大内之外的事就全可放心了。”
他用眼风扫了一下在座的人,“这怕真要偏劳泰必图侍郎了,你要率兵接管九门提督府,兵权到手,斩了铁丐,策应宫中,那就万无一失了。”
鳌拜坐直了身子道:“不去掉这一隐患,办起事来便有后顾之忧。”
他轻咳一声,接着道,“拔了这颗钉子,主权便操在我手,宫里一时不济也不打紧。
缓急有恃,凭这份功劳便值一个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