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猴儿换好衣裳打了个喷嚏走出来,扣着纽子说道,“外头有两个人要见您,门上人挡住了,说要等额驸爷回来再通报呢!”
“是什么人?”
孔四贞心里陡地升起了怒火。
“一个三十多岁,矮个子,黑豆眼;另一个有五十多岁,说叫傅什么来着——”
“傅宏烈!”
孔四贞身子一颤。
她已完全明白,真的要把自己当菩萨供到这儿了!
她腾地立起身,走到窗边喊了一句:“家将们谁在?”
“奴才在!”
雨地里有人应声答道,孔四贞一看,也是自家包衣奴才,叫刘纯良,便道:“去门上传话,请傅大人他们进来!”
刘纯良忙躬身道:“回主子话,戴头儿说了,来客得先见额……”
“放屁!”
孔四贞厉声道,“戴良臣是你亲爹?告诉门上,再敢擅阻我的客人,立刻打死!”
说完“砰”
地关上窗户,坐下暗自打主意。
“下官何志铭、傅宏烈参见公主千岁!”
不一时,便听门外有人高声报道。
孔四贞已是起身相迎,见这两个人又要行礼,便道:“免了这个礼吧,快坐下——这位不是兵部云贵司的何大人吗?你几时来到桂林的?”
“下官何志铭,到贵州公干,特绕道来此,已有七日,想单独请见公主,一直不得便儿。”
何志铭说着抬起脸来,果真是两颗黑豆眼,亮得咄咄逼人。
孔四贞早就听魏东亭说起过他协助九门提督吴六一杀衙斩将,单身入鳌府游说的故事,是个极为精明强干的人,便笑道:“你是兵部的司官,赏着侍郎衔,要见我何难?”
傅宏烈笑道:“见您不难,要单独见您却很难。
今晚额驸他们在聚仙楼和吴世琮、汪士荣吃酒说话,趁空儿求见公主,有些话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什么聚仙楼?什么吴世琮、汪士荣?”
孔四贞惊得一跃而起。
“公主安坐!”
何志铭格格一笑,对傅宏烈道:“如何?公主果真不知道!”
说着一欠身笑道:“有些事公主日后自会明白,不过下官来此,却为了另一件事——”
他从袖中取出一片残纸递给孔四贞,说道:“此乃一封血书,请公主过目!”
孔四贞接过一页血迹斑斑的残纸,心里打了个寒颤,对呆立在一旁的青猴儿说道:“你到门口看着点!”
纸上的字并不多,用的血却极多:
求天恩明查夫君吴六一之死,吴黄氏泣血绝笔。
血书已经变成紫绛色。
何志铭上前将纸翻过,上面字迹宛然在目:
承吴铁丐嘱书蔡石公《罗江怨》一首:
功名念,风月情,两般事,日营……
下头的字已不复存在。
何志铭解释道:“这是康熙八年伍先生给吴军门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