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房子简直就是一个野人的居所,居然是一个山洞,洞前搭了半截草棚,这草棚搭的很粗糙,屋中心的柱子歪歪斜斜,屋子的正中间是一个用鹅卵石垒成的火塘,屋里摆设很少,只有一个柜子上摆满了瓦罐,再就是墙上挂的十几张兽皮。
屋内没有床,包括我躺的铺盖也是直接放在地板上。
一躺在这个臭味难当的兽皮上,随即,便被浓烈的腥膻气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身下这个垫子已不知被多少野人睡过多久,各种体味混合的气息,比香港脚还要可怕三分,比瓦斯毒气还要强烈五倍,在昏迷之前,我恍惚想念起汽车的座垫,哦,从汽车到这里也就是半天的路程,估计我的速度,若把那座位卸下来当作床,或许能睡得更舒服点……
天亮时分,我被一阵阵刺啦刺啦的金属声惊醒,那似乎是磨刀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我走出洞穴,发现野人果然是在磨刀。
他在磨自己那柄断的金属棒,正竭力将断口处磨平,磨出一个刀的形状,而那名身材矮小的野人正蹲在磨刀人身边,手里挥舞着我的那柄砍刀,脸上全是爱不释手的神情。
见到我来,身材高的野人立刻九十度鞠躬,而后屁颠颠的端来一盆肉汤奉上……
这是早餐吗?
木盘上摆着一个残缺的瓦罐,罐里放着几块骨头,罐旁摆着一把卖相很差的铜刀。
端罐的高野人神态恭敬,他低着头,双手高擎着木盘,一脸恭敬。
这时,身材矮小的野人也跪在一旁,似乎眼巴巴等待我进食……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俩野人当时所做的是一种礼节,名叫“割献”
。
它的意思是:自认臣属,请求主人确认从属资格,并对俩人的工作辛苦与忠心予以肯定。
至于他们为什么自认臣属……好吧,我承认我并没有王八之气。
主要是因为:在当时的生产力状况下,单个人无法离开群体单独在变幻莫测的大自然生存下去,若我不出现,这两个单独生活在群山中狩猎的野人,很可能会在不久就被荒野吞噬。
而恰在此时,我出现了,举止神态都与外面的大贵族相仿,于是,两野人便想靠拢组织,重新回到集体生活当中……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
当时,我只是随意地拿起木盘上的铜刀,那是把青铜刀,而后,我随意割了一片肉品尝了一下,因为用力过猛,我无意中用铜刀割到了骨头,结果,刀弯了。
嘴里品尝着没滋没味的肉片,我回忆起电影《英雄》中的片段,在一场激烈的打斗中,男猪脚的武器都弯成了曲尺……嘿,原来那场景是真实的,青铜器果然不如铁器,这种刀软的,简直不能用来割肉吗。
嗯,似乎我的手劲也有点大了。
嘴里的肉有点半生不熟,更似乎寡淡无味。
我只嚼了几下就产生一种呕吐感,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将肉囫囵吞下,赶紧冲那小野人伸出手,指指对方手中的刀——那是我的砍刀——解释说:“这刀我还不能给你,它是我老板的,很贵很贵的,我自己都买不起,拿来。”
我这一伸手,那小孩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他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刀举过头顶。
与此同时,年长的汉子见到我的动作也跪了下来,嘴里似乎说着求情的话。
我有那么无耻吗?仅仅因为别人动了我的东西,就要对方下跪?
我讪讪的收回手,猛然想到老板的餐具箱里有一柄弯月似的刀,那是野外刮鱼鳞用的小刀。
便赶紧回身取出那柄小刀,随手递给跪在地上的小孩,说:“刚才我弄弯了你们的铜刀,这刀子送给你了……唉,回头我自己给老板赔……哼哼,算起来,我都弄坏了他一辆车了,还不知道怎么赔呐!
算了,虱子多了不痒吧。”
接到鱼鳞刀的小野人欣喜若狂,跪在地上反复磕头,大野人端着木盘,磕不下去投,但也激动地泪流满面。
而我,也不知道刚才对方能否听懂了,只看着连连磕头的两位野人,心中叹了口气:“语言不通,害死人啊。”
嘴里的肉片寡淡无味,还似乎缺少了盐。
我稍稍品尝了一下,失去了进食的兴趣——即使我的肚子很饿:“来吧,这些吃的你们先分了,我没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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