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开济喃喃自语,他是关心则乱,满脑子都是儿子的前程。
“爹啊,那可是皇室亲王!”
容佑棠哭笑不得,灯光下愈发显得玉白俊美,水润灵动的眸子明亮有神,耐心道:“按旧例,庆王年底回京探亲,年后不久就得回西北戍边了,顶多待两个月。”
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普通人想结交皇子谈何容易?
“咳,是爹老糊涂了。”
容开济回神后尴尬不已,却又十分欣慰:“你能如此明理冷静,不骄不躁,我就放心了。
好好休息养伤,铺子我会盯着,你小小年纪,切莫熬坏了身体。”
嗯,小小年纪,两世为人,加起来竟然才三十二岁!
前世早夭,今生将如何?
周仁霖一家子,就快回京了,该如何给仇人接风洗尘、才能显出我的诚意呢?
养伤期间,元京城内雪花飘飞,容佑棠裹着大毛袍子,难得舒舒服服窝在窗前躺椅中,出神望着一角天空,一看就半日,安静从容,家人下人也不打扰,顶多轻手轻脚添碳或送去热茶糕点。
伤口愈合后,容佑棠提上自酿的桂花酒并几样礼物,特意去了一趟南城奉安巷,登门拜访卫家——凡遇到好人好意,容佑棠从不辜负,总是尽心尽力地回应。
原本他只是感激那日卫东好心劝慰和热情相邀,岂料卫家二老的好客纯朴竟还在卫东之上!
老人对孝顺懂事的少年喜爱有加,郑重派人去了容家还礼,容佑棠受宠若惊之余,赶忙又去卫家道谢,一来二去的,两家人渐渐熟悉了起来。
年关将近,容佑棠忙得脚不沾地:家里和铺子里一起抓、岳山书院和周家大宅两头跑。
而十一月二十八,正是岳山书院卫正轩夫子的寿辰。
辰时末,外面鹅毛大雪簌簌飘落,容开济细细检查打点好的寿礼,他又犯了咳疾,面潮气促,轻声嘱咐道:“卫夫子是读书人的师父,最重规矩,待会儿去到卫府,凡事需多留心注意,别失了礼。
哥儿太年轻,李顺,你多提着他点儿。”
“是,老爷放心。”
李顺忙点头。
容佑棠大踏步走出来,身穿碧色箭袖袍子,雪青银纹带束发,眉目如画,朝气蓬勃,朗声道:“爹怎么起来了?快回屋歇着吧,我和顺伯去贺寿就行了。”
“嗯,咳咳你、你在夫子面前不可失礼,咳咳咳,路上要小心,早些回家。”
容开济接过张妈手中的月白镶滚毛边披风,亲手给儿子穿好,容佑棠笑着拢一拢披风,催促道:“知道,您回屋吧。
顺伯,走了。”
说着就已经走出大厅,行动迅速,步入风雪中。
天寒地冻,北风刺骨。
街上车马行人来去匆匆,容佑棠坐在马车里,幼时左小臂断骨处隐隐刺痛,坐卧不安,一声不吭忍耐到南城奉安巷卫夫子府。
“少爷,到了。”
李顺掀开厚实棉帘,一眼看进去就明白,叹息道:“这是又手疼了吧?唉,这鬼天气!
忍一忍啊,等回去了,拿药油好好地揉一揉——”
絮絮叨叨的李顺忽然停顿,紧接着头疼又愤慨地说:“糟了!
迎客的又有卫夫子那几个学生!”
容佑棠刚跳下马车,尚未站好,就听到讥笑嘲讽的一句:“哟,这不是容公公娇养着的小少爷吗?怎的又到这儿来耍了?”
第3章相邀
卫正轩执教数十载,桃李满京城,因此今日登门贺寿者络绎不绝,如今见有热闹可看,少不得驻足停留,好奇审视容佑棠。
“卫夫子乃饱学之士,德高望重的一代鸿儒,学生早已敬仰多时,今日特来贺寿。”
容佑棠不卑不亢表明来意。
“学生?”
林建嗤笑,他身穿岳山书院统一的青布棉袍,头戴黑色方巾,上唇一粒绿豆大小的黑痦子,眼睛大瞳仁小,眼白就显得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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