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将军此番纳妾,实乃普天同庆之事,末将再敬将军!”
段振林的副将又举起酒杯,他已经喝得摇头晃脑,杯子都端不稳,却还不肯罢休。
其实不仅是他,长和镇军上上下下,因主将大喜,都是醉得不成人样。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道,每个人都朝不保夕,能得一时欢愉,享人生之乐,谁也不会放过。
更何况年关将至,喜上加喜,谁还会亏待了自己?
但有的人偏偏就例外,比如说指挥使段灏。
他敬了段振林一杯之后,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喝。
当下,与他交好的军士劝他:“段指挥使,你我生逢兵荒马乱的世道,拼命搏杀方有如今之贵,今日将军大喜,又是年关将至,你还拘谨什么,来,喝一杯!”
段灏推开酒杯,不冷不热道:“正因为世道乱,求生不易,才更应该珍惜,不能有片刻放松,否则生死之差,只在一念之间。
你想饮酒,找别人就是,恕段某不奉陪。”
那人见段灏如此作态,心中不快,冷冷道:“段指挥使,多心了吧。
怀州本就不是四战之地,且年关将至,今日又是难见之大雪,难道如此情况下,还有人会来攻打城池不成?”
“有没有人攻打城池不重要,重要的是,戒备谨慎之心不可有片刻放松,否则今日因此放松,明日因彼放松,久而久之,便成习惯。
到时纵有不虞,也来不及反应了!”
段灏正色道。
他本意是好心提醒,但这话在对方听来,就是在骂他放纵了。
果然,那军士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段指挥使何不去城墙上守着,防备敌军来袭!”
说罢,再也不理他,去找他人了。
段灏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看着满座职在队正以上的将士,无不放肆醉酒,他气不过,骂道:“一群粗鄙之辈,鼠目寸光,难成大事,必遭横祸!”
说罢,段灏站起身,招呼自己亲兵过来,道:“你调一队人马过来,在府外警戒。”
段振林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不为他考虑。
亲兵面有难色,道:“指挥使,外面大雪甚急,让将士们在府外戍卫,不太好吧?况且今日将军赏赐下不少酒肉,又是年关,大伙儿都盼着能放松片刻。”
“废话什么,按我说的去做!”
段灏怒道,他怎会不知,今日军营中,他麾下将士还好一些,虽然喝酒但不至于醉酒,但另外一指挥……
亲兵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去照办。
段灏正准备回营,走出没几步,一名管事模样的人迎过来,对段灏道:“段指挥使,请留步。”
段灏认得此人,便停下脚步,“何事?”
那管事道:“听说段指挥使准备安排人手戍卫府邸?此事恐怕不妥吧。”
管事没明说的是,你那是想保护段将军,还是有其他心思?陈兵府外,保护人跟杀人,都只是在一念之间。
你这样做,犯忌讳了。
段灏道沉默一阵,道:“此事将军但有罪责,段某一力承担。”
管事叹了口气,道:“如此,请指挥使借一步说话。”
段灏只好跟着管事离开大厅,去了别处人少的地方。
……
长和城城墙。
戍守城墙的将士,大多已经缩到城墙之下,背靠厚实的城墙,为自己遮挡风雪。
嘴里一边往手心哈着气,一边咒骂这该死的天气。
但也有一部分将士,虽然也蹲着缩着身子,倒是好歹还是蹲在女墙后,没有下城墙。
一个军士抱着长枪,看着城墙下的那些军士,三五十个围成一堆,喝着小酒暖着身子,不平的向身边年长的军士抱怨:“伍长,凭什么他们能缩在墙下面喝酒吃肉,我们却要干蹲在这里,被风雪吹得跟后娘养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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