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璟这话可谓刻薄至极,吴靖忠花白胡子又是一抖,却没有立即失态,而是冷笑道:“竖子好生没有教养,除了嘴皮子厉害一些,还有什么长处?年纪轻轻伶牙利嘴,日后怕也是个靠一张嘴搬弄是非吃饭的主!”
吴靖忠话说的简直恶毒,李嗣源怒气更甚,李从璟却浑然像是没听见一般,脸不红心不跳,淡淡讥讽道:“要说嘴皮子厉害不厉害,晚辈不敢逞强。
不过晚辈是不是靠嘴吃饭,天下人有目共睹,倒是当日魏州一战,老将军身受重伤,而敌将张郎却没事人一般,依旧生龙活虎,险些攻克魏州。
要不是晚辈后来取了他人头,只怕下回见了他,老将军的面子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咯。”
“说得好!”
吴靖忠没说话,李嗣源已经忍不住赞扬起来。
李从璟谦虚道:“父亲过奖了。”
这两父子竟然唱起双簧来。
这下可是气昏了吴靖忠,他大声道:“竖子安敢如此目中无人!”
“将军万不可先输了气势!”
吴靖忠身旁一个年轻将军忙道。
在一旁年轻将领的劝慰下,吴靖忠收拾好心态,再次出战,他又冷着脸讽刺道:“竖子对敌本事如何,老夫不知。
不过日前在淇门时你杀李继韬部属,抢夺他的兵马,却是事实,李继韬是不是想叛国,又是为了什么逼迫而叛国,还有待评说。
哼,翅膀没长硬就开始咬自己人,也不知翅膀硬了会如何?莫不是要吃了我等?”
吴靖忠这是说李从璟日后可能反叛,其言诛心。
李嗣源闻言恨不得上来跟吴靖忠拼命,武将本就脾气火暴一些,何况吴靖忠因为和李嗣源一些往事,就一直对付李从璟,关心之下,李嗣源恨不得撕了吴靖忠。
李从璟知道,与人吵架,首先是比拼心态,你越是表现出对他言辞的不在意,没什么反应,那对方就会越怒,因为那意味着他白使劲儿了;你越急越在乎越失态,对方就会高兴,因为他得逞了。
其次,吵架不比辩论,它是没有逻辑性的,所以千万不要想从逻辑上驳倒对方,你只需要怎么刺痛对方怎么说就行了。
说到底,吵架就是一件给对方找不痛快,而让自己痛快的事,这种事本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勾当,唯有不在乎对方说什么,自己首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哦,这不是李从璟博览群书得出的结论,而是他后世玩游戏遇到喷子时,得出来的经验。
李从璟又淡淡开口了,他目不斜视,好像眼中根本没有吴靖忠这个人,道:“晚辈不才,回魏州之前才领三千人一战克怀州,二战败河阳军,三战克孟州,四战败戴思远。
老将军若是有本事,也去做一番这样的战绩让我等瞧瞧?对了,老将军乃大才,或许只用三百人就可以做到了。”
说完,李从璟还禁不住嘿嘿笑了两声,举着酒杯,看着杯里的酒,语气挑衅意味十足,道:“不过,老将军,你行吗?忘了说,此去怀州可是有好几百里,可别颠散架了你的老骨头,前几日你率军前往,不就只走到了半路就走不动了么……哈哈哈哈!”
言罢,李从璟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捂着肚子差点儿滚到地上,就像是看到了格外有趣的场景。
李嗣源等人也是忍俊不禁。
反观对方的人,已是一个个气得脸色如同猪肝。
“竖子!”
吴靖忠拍案而起,再也克制不住,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李从璟,想说什么,却一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那样子,只怕是要吐血三升。
李从璟好歹止住笑,慢悠悠端着酒杯站起身,瞥了吴靖忠一眼,慢条斯理道:“一把老骨头了,活了一个甲子,竟然还要去趁口舌之利!
难道骂赢一个还未及冠的后生,老将军就那么有成就感?还是说你已经老得只能动嘴皮子了?”
吴靖忠怒不可遏,抄起一支羊腿就向李从璟砸过来。
忽然他转念一想,貌似就算自己骂赢了这个臭小子,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吧?反倒是骂输了,可就丢人丢大发了——这竟然是一场有败无胜的交锋?
李从璟伸手接住羊腿,呵呵笑道:“多谢老将军馈赠,看来老将军想通了。
不过,这一下可真是没什么力道,软绵绵的如同小娘子撒娇一般……”
吴靖忠气极,只觉得热血上涌,眼前一黑,“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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