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枯寂的夜晚,悄无声息,死寂的城府,偶有夜鸦成群飞过,留下阵阵扣人心弦的悲鸣。
“不错,是本相干的。”
王商合浑然无惧,他踱步到桌边,吹了吹椅子上的灰尘,坐了下来,放下衣摆,翘起了二郎腿,“你看护他的侍卫之中有我的人。”
果然如邵彦所想如出一辙,他嫉恶如仇地坐到王商合对面,追问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是大和的丞相啊,怎能视人命如儿戏?!”
“可是,那群灾民,现在吃饱了啊。”
“什么?”
王商合见邵彦的表情,想来好笑,便娓娓道与他听:“宰辅大人,您见过灾民吗?您饿肚子的时候,是不是也是饥不择食呢?”
邵彦没有回答。
“行将饿死的人,已经不是人了。”
“你说什么?”
“饿到极致的人,树皮、草根!
只要是能吃的他们都能吃下去,更有甚者,易子而食,这样的人,还算是人吗?”
王商合神色逐渐严肃,“这些灾民,只要能喂饱,就足够了,殊不知一石大米可以换三石麸糠,将这些喂给他们,绰绰有余,还能替国库省下一大笔银子,岂不美哉?”
“荒唐!”
邵彦拍案,猛然站了起来,指着王商合的鼻子斥责他,“如此谬论,竟然敢出自于堂堂丞相之口,实在是难以置信,历朝历代更是闻所未闻,彦听之不觉毛骨悚然、羞于启齿!”
“好好好,你是圣人。”
王商合亦起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话虽然粗了些,但是理不粗啊,时至今日你看看蓟县哪里还有灾民,细细想来是不是这招比那些什么民为天下先的理论管用得多?”
邵彦思之,继而嗤笑,转而看向又坐下的王商合,摇了摇头:“王丞相,你我皆出身科举,何故如此?”
“那只不过是一个跳板。”
王商合天真地望着邵彦,“还有,你该不会丝毫没有怀疑,这件事其实还有人在幕后指使吧?”
“什么?”
绞尽脑汁,真相扑朔迷离却越发让人惊悚。
“啧啧啧。”
王商合自觉高看了邵彦,“你之前所说不错,但有一点,普天之下,能压制六部且疏通各关隘的,除了身为丞相的我,还有一个人。”
听了这话,邵彦不寒而栗,此刻的他眼中已全无先前的怒火,反倒是直愣愣地看着,只要循着王商合的话稍加思考,便觉得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骇人听闻。
“你……休要诋毁当今圣上。”
邵彦仍是不敢相信,他想挽救的不光是皇帝的形象,更是自己的三观。
“呵呵。”
王商合再一次冷笑,“想想吧邵大人,你一向以公正执法出名,这案件交给你绰绰有余了,为何还要派我来协助你查理此案。
还有,本相又有几个胆子去做这件事,京师到蓟县,路途千里,中间会发生多少差错,一但有失,我王某人就算是一万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不妨想想这些贪污的银两最后到底进了谁的私囊。”
王商合站到邵彦身侧,轻声耳语,“灾民之事,我懂,陛下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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