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在她脉门上的手指不可抑制地轻颤,沈怿半晌没把出个所以然来,只感觉到她后背的血早已干涸,将衣衫紧紧黏在一块。
“让我来。”
沈冽见他这样完全不行,忙快手快脚的探了脉搏,招呼左右,“药膏呢?赶紧止血上药,快到太医院去叫个人来……你抱好她,当心别碰到伤口。”
“不要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她真没中毒,你放心。”
“慢点,慢点,不是你这样抱的……”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忙得不可开交。
书辞静静躺在沈怿怀中,抬眸时,湛蓝色的天空在他身后无比清晰,苍穹里有白云朵朵,飞鸟成阵。
她合上双眼,满足地轻轻叹息。
天终于晴了。
第95章九五章
书辞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许多人来往,走走停停。
有时是言则站在老宅树下朝她颔首微笑,有时是肖云和跪在邢台上,迎着正午阳光,神情悠然。
记忆中的过客,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不停不息。
她想起她去过的那些地方,见过的那些人,经历过的那些事。
上元节花灯如昼,凤箫声动,小山村芒草漫天,围猎场上大草原漫山遍野,无边无际。
明明平时从不曾刻意回想,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一切她都记忆如新,一直没忘。
凌乱的梦境断断续续,并不完整,期间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低语。
起初是沈怿冷着腔调,不讲道理地训斥大夫,后来声音里又多了言书月和陈氏,再后来便是将军夫人与言莫……
书辞在一片不算吵杂的轻言细语中睁开了眼,狭小的视线内竟挨挨挤挤塞满了人。
言书月离她最近,一双水眸蹭一下瞪大了,继而欣喜万分。
“醒了醒了,我就说方才见她手指有反应的……”
站在旁边发愁的傅夫人与陈氏皆松了口气,双手合十朝天念了两句佛。
紫玉眼睛微红,见状忙转身去叫大夫。
掩真离得不远,像是等候多时,顶了一头倒长不短的花白须发,客客气气地把夫人小姐们拨开,上前诊脉。
尽管熟人很多,但她一时却没找到沈怿。
老道士将手摁在书辞腕上,捏着胡须缓缓点头,“三脉虽弱,不过不显疾象,看样子伤口恢复得很好。”
他替她盖好被衾,“您安心休养,等把气血补回来,四肢就有力了。”
言书月并不放心:“伤口那么长,可会留疤?”
“宫里的药都是上品,”
掩真起身去桌上写方子,“应该没有大碍。”
傅夫人闻声说:“我那边倒是有几瓶伤药,用了不容易留疤的,回头我命人送来。”
陈氏附和着点头,“毕竟是姑娘家,在这种事上还是小心些为好。”
她想了想,朝书辞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喝水?……厨房炖了汤,按你的口味备了好几种。”
言书月当下补充:“还有粥和肉羹。”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的关怀,不欲拂了她们的好意,书辞只好淡笑着一一应了。
考虑到她昏睡了大半天也的确需要静养,言书月一行并未逗留太久,看她老老实实的喝完了药,方陆续告辞离开。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书辞这才瞧见靠在不远处的沈怿,他原来一直都在,只是不声不响的望着这边,脸上看不出喜怒。
在与她目光交汇的同时,沈怿垂了一下眼睑,继而慢慢地朝床边走来。
“还以为你有事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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