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盛兰没空理会她,略探着身子去瞧街上过嫁的队伍,不想过来的不是送嫁的队伍,而是一辆辆牛车,牛车上堆的许多箱笼,两边儿却有两排兵将护持,吱扭扭的走的极慢。
苏盛兰脸色沉了下来:“这是哪个商号的牛车怎么进内城里来了,难道不知今儿是本公主过嫁的日子?这是有意来捣乱的不成。”
正气的不行,伙计端了茶进来,珍珠忙抓住小伙计:“街上这是怎么会子事儿,你可知道,不是听说今儿是端和公主过嫁的日子吗,怎么跑出来这些牛车,若是因此坏了大晋与夜郎国和亲的大事,谁担待的起。”
小伙计:“姐姐这话说的虽在理儿,可也得看什么时候,如今北狄大军兵临蒲城,战书都递到了京城,要跟咱大晋决一死战,这事儿姐姐难道没听说?”
珍珠:“听是听说了,可这北狄作乱跟这些牛车有什么干系?”
小伙计:“可有大干系,姐姐瞧见那些护持着牛车的兵将了吧,瞧那衣裳一看就是兵部衙门的人。”
珍珠听了特意看了看:“还真是,这兵部衙门的兵将怎么给商号当起跑腿的了。”
小伙计:“姐姐还真有些见识,跟您说吧,这些牛车是荣昌号的,荣昌号姐姐听说过吧。”
珍珠:“呃,听说过一些,说是跟国公府有些牵连。”
小伙计:“岂止牵连,跟您说吧,这荣昌号的东家就是谢府的九少爷,这事儿外头的人知道可不多,若不是我堂弟在荣昌号当伙计,小的也不知底细呢,前一阵子为了给国公府的阿十小姐备嫁,可是没少折腾,九少爷最疼自己的妹子,恨不能把天下的宝贝都弄来给妹子添嫁妆,荣昌号的库房里堆得满满当当,小的堂弟说,随便拿出一件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您说那一库房的嫁妆得值多少银子啊。
小的想都不敢想。”
珍珠见公主脸色越发不好看,忙道:“你这小子怎么说起话来就没边儿了,就算是荣昌号的牛车,又碍着兵部什么事儿了?”
小伙计:“姐姐倒是个急性子,小的这不是怕您听不明白,得从头说吗,街上这些牛车上拉的正是谢府给阿十小姐备的嫁妆,要说阿十小姐还真是叫人佩服啊,这么多嫁妆随便一样拿出来搁在平常老百姓家里都能当成传家宝,可阿十小姐眼睛都不眨就捐了。”
珍珠一愣:“什么捐了?捐了做什么?”
小伙计:“还能做什么,给北征的大军当军饷呗,就算小的不懂这些国家大事,也知道这仗一打起来,银子使的就跟流水似的,那么多又是兵又是马的,光粮食也得成山成海的,这是多少银子啊,光指望国库里的存项能成吗,为了军饷听说太太上皇把自己私库里多年的存项都卖了,可见是不够的,如今阿十小姐这嫁妆一捐,不正应了那句雪中送炭吗。”
苏盛兰咬着唇哼了一声:“既然你都知道大军一动银子使的流水似的,就该明白,她的嫁妆捐了也顶不了什么事儿,不过就是为了谋个好名声罢了。”
小伙计:“您这话说的可不对,人阿十小姐说了,这些嫁妆搁着也没用,换成口粮将士们能多吃一顿饱饭,许就能多杀一个狄人,阿十小姐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只能把自己的嫁妆捐了,略尽些心,您说阿十小姐谋的是名声,人堂堂国公府的千金,又是圣上赐婚的睿王妃,还用谋什么名声啊,更何况,若不是尽心,谁舍得拿这么些金山银山的宝贝,换个虚头巴脑的名声啊。”
苏盛兰哼了一声:“若不是为了名声,何必如此大张旗鼓的游街,弄得人尽皆知,为善不为人知才对。”
小伙计嗤一声乐了:“小的不懂您这话,就知道人家阿十小姐把自己值金山银山的嫁妆一股脑都捐了,要是换成小的可舍不得,您两位吃茶吧,旁边屋还有客呢,小的得去伺候着。”
说着退了出去。
珍珠瞄着公主的脸色,开口道:“这个谢阿十按的什么心,公主送嫁的日子,非来添堵,这不是有意跟公主过不去吗,肯定是看公主成了夜郎国的王后,心里嫉恨公主呢,公主就别生气了,她再怎么显摆也没用,论出身,她不过就是国公府的小姐跟公主怎么比,就算圣上下旨赐婚,把她许给了睿王殿下,如今睿王殿下可要带兵出征了,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个什么……”
话刚说到此,被苏盛兰一声喝住:“放肆,凭你一个奴婢敢说诅咒皇叔,是活腻了吗。”
珍珠吓的忙扑通跪在地上:“奴婢知罪,请公主饶了奴婢这一遭。”
苏盛兰冷冷看着她:就算我跟谢阿十自小不对付,道理还是明白的,皇叔带兵出征为的是我大晋的安生,此是我大晋的国之大事,在这样的大事之前,岂能因我跟阿十的小恩怨,就诅咒大军主帅,下次,再让本公主听见一句不敬之词,直接打死,记下了。”
珍珠:“奴婢记下了,以后断不敢再胡说八道。”
苏盛兰摆摆手:“行了,起来吧,时候不早,也该回府了。”
珍珠一愣,忙指了指下面:“可,可是公主,送嫁的过来了。”
苏盛兰站了起来:“过来又有什么用。”
沉着一张脸下楼去了,珍珠急忙跟了过去。
眼瞧着主仆俩上了马车走了,旁边雅室里夜郎王挑了挑眉:“格鲁,本王之前倒有些看走眼,还当这个端和公主跟她娘一样,就是个骚浪货呢,今儿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后头的黑大汉点点头:“属下也没想到,看起来这个端和公主也不像外头传的那般不堪,只不过跟谢阿十不合倒是真的。”
夜郎王:“什么不合,是她嫉恨阿十罢了,她这嫉恨之心倒是有些用处。”
格鲁:“大王刚也听见了,这位端和公主虽嫉恨谢阿十,却并不糊涂,若大王想让她做对晋国不利之事,只怕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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