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入了晚秋,江城吹起了西北风。
西北风刮在脸上,冷冽得像刀子。
即便隔着墙,隔着窗,蜷缩在被窝里,林蔓也能感受到它的寒意。
于是,她愈发得留恋棉被下的温度,不想起床。
早上的闹钟响了又响,不觉得间,她又起来晚了。
急着披上衣服冲出门,迎面一股冷风吹来,她才想起大衣没穿。
于是她又回去。
藏蓝色的大衣里棉花塞得厚实,她一裹上,顿时暖和了不少。
噼噼叭叭,还不等下楼,她见外面下起了雨。
零星的雨点瞬时变成了黄粒大小,打得窗上水痕如注。
时间快不赶趟了,她硬着头皮,抄起雨伞冲出门。
“挤不下了,挤不下了,等下一辆。”
铁罐头一样的电车已经塞不下半个人,司机冷酷无情地关上门,扬长而去。
林蔓一路快跑到电车站,眼睁睁地着车子开走。
汽车站牌下还站了许多人,她不得不钻进人堆里,等着上下一辆车。
下一辆车比上一辆还要挤,连停都没停,就径直开走。
众多涌上去抢着上车的人,不得不退回来,再继续等下一辆。
风大雨大,林蔓好不容易站上车子,赶上了码头,已经被淋得全身湿透。
渡轮靠岸,乌泱泱的人拥着林蔓往上走。
因为轮渡内的座位不够,许多人不得不打着伞站在外面。
江上的风雨更大过岸上两倍,当林蔓好不容易下轮渡,到达江北时,不光大衣湿透,就连手里拿的伞的伞骨都折了两折。
9点过了一刻,林蔓狼狈不堪地走进化验室。
她一面收伞,一面念叨道“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回江北住。”
段大姐挨近林蔓,小声道“新宿舍楼出来了,不少人都抢着去申请呐”
严英子对林蔓说过新宿舍楼的事,但没有讲具体怎么分法,只说这次分法不一样,大家都有机会。
林蔓见段大姐主动提起,便借机问道“去哪里申请,怎么申请法”
房管科的办公室位于三楼尽头,一个特别不起眼的小门里。
办公室的面积不大,内里只有五个科员加一个科长。
光外表,这在五钢厂的所有部门中,不可谓不寒酸了些。
可是,厂里的任何人都不会小瞧这个科室,因为与它简陋的门面相反,它的权利极大。
全厂上万职工的住房问题,都牢牢地掌握在它手里。
段大姐告诉林蔓,房管科以前的科长人不错,关系好些的话,他都会通融,让本该住平房的人去住筒子楼。
可是前些年一个叫李文斌的人坐上科长后,情势就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