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位继夫人嘛……”
李嬷嬷撇了撇嘴,因为主子当年的事,李嬷嬷对一切继室小妾之流的都深恶痛绝,“前些年还指望安国公有一天能清醒过来,让她能生下嫡子,可安国公如今都已卧床十六年,虽偶有清醒的时候却犹如昙花一现,这位继夫人想必也已经不再对此抱希望了。
前些年还故意装出副慈母的样子,如今连面子情也不愿意做了,直接打着弄死安国公世子然后从娘家过继嗣子的主意。
这几年安国公世子不知道多少次擦着死神的肩,前两个月还又中了一回毒呢,若不是他向来对这位继母警惕,说不定还就被这位继夫人得手了。”
说到这里,想到安国公世子派来的人只是打探个消息,就如此轻易的被发现了,李嬷嬷不由叹息一声道:“安国公府,到底还是没落了。”
想当年的安国公也是一路戎马,手下也都是些杀伐果断的好手,如今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呢?当真是造化弄人。
凤止歌想起六年前被安国公世子留在枕畔的那只玉麒麟,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随便送人,安国公府怎能不没落?
现在想想,当年安国公世子之所以留下那玉麒麟,到底是他不知道玉麒麟的作用,还是他知道却故意如此的?
若是后者,那这安国公世子倒也有几分有趣。
纤长嫩白的十指托着香、腮,凤止歌突然来了兴味,吩咐李嬷嬷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帮他一把,找个机会让京城来的人‘查’到他们想要的消息,若是他们遇到什么难处了看着帮上一帮,真是很期待这位安国公世子之后会怎么做啊。”
皇室公主沦落为妾,还光明正大的谋夺朝庭命妇的身份,这个消息虽然传出去很能引起轰动,可是这与安国公府又有什么关系呢?看来安国公府里也有许多故事啊。
想到京城,凤止歌便又想起再过不久就要进京的吴明远和杨夫人一行,赏荷宴之后,杨夫人和赵幼君怕已两看生厌了吧,再有杨夫人今日上门讨债的举动,这两人之间只怕是已经撕破脸了。
既然这样,干脆就再加把火……
手指在脸上轻轻点了点,凤止歌一双凤眼上挑,眼中染上笑意,“让人去打听下,吴明元的升迁什么时候能办妥,记得在吴家离京之前将赵幼君只是个妾的消息传到杨夫人耳边去,对了,可别把赵幼君那层高贵的身份泄漏出去了。”
李嬷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自去把凤止歌的命令传达下去不提。
双重保险之下,这次,赵幼君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是不是还能继续隐藏下去?
说起来,抢了别人的东西二十年,如今也是时候还回来了吧。
……
将这些思绪撇到脑后,凤止歌不再管其他,而是专心陪着慕轻晚安安静静地用了一顿饭。
饭毕,又有茶点陆续送上。
先前凤止歌想着知味轩的饭菜味道着实不错,体恤李嬷嬷与半夏扶风跟在她身边同样少有机会品尝,便没让她们在旁侍候,而是在旁边另开了一桌。
谁料上前奉茶的知味轩小侍女手上一个不稳,一杯热茶便顺势泼在了凤止歌手臂上。
“主子!”
原本坐在旁边桌子的李嬷嬷三人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李嬷嬷和半夏忙着查看凤止歌有没有伤着,扶风则厉眼一瞪,冲着那侍女斥道:“这般毛手毛脚的,难道是刚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尚未调、教?这样的人都派来侍候客人,知味轩便是这样做事的?”
一席话说得那小侍女面现惊慌,双目含泪。
虽然夏衫单薄,但好在那茶不是特别烫,凤止歌的手倒没什么要紧,只是身上那染了大、片水渍的衣裳显然是不能再穿了。
凤止歌仔细将那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侍女打量了一番,确认这只不过是个意外后倒也没为难她,正准备唤了那侍女带她去更衣,却见一名年约二十许,长相看起来一团和气穿着一身深色褙子的女子快步进入房内。
先看了那吓得快要哭出来的侍女一眼,然后又看向衣衫上满是水渍的凤止歌,女子弯下腰连声赔不是:“这位小姐,真是对不住,手下人办事不利,还请小姐恕罪。”
许是知道这样的道歉无甚大用,女子又接着道:“为表歉意,诸位的饭钱本店全免,另外作为对这位小姐的赔偿,请这位小姐留下府上地址,小店明日定往府上送上一套凤仪轩最新出的衣裙,不知几位觉得这样如何?”
虽然房里还有年长的慕轻晚,那女子却是看向凤止歌,显然已经知晓这几人里能做主的人是谁。
凤止歌挑了挑眉,这女子倒也有些意思,即使赔着不是,腰弯下了背却挺直,还能一眼看出她身上穿的是凤仪轩新出的衣裳。
有傲骨,有眼力,处事手段也有,在这个讲究女人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年代,倒是个妙人。
凤止歌本就没打算追究的,这女子又如此有诚意,她当然也不会硬揪着错不放,随意点了点头便叫那松了一口气的小侍女带她去更衣,半夏与扶风紧随她其后,李嬷嬷倒是留在了雅间里,陪着有些担心女儿的慕轻晚。
不得不说,知味轩能够做大不是没有道理的,不仅有供客人更衣的厢房,里面还布置得极为贴心。
换了一身衣裳,怕慕轻晚等急了,凤止歌没有停留,带着半夏与扶风便回了雅间。
只是,几人离雅间尚有一段距离,便听慕轻晚所在的雅间里传来阵阵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