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晚二十年没与人打过交道,碰上的又是胡太太这种蛮不讲理的,还未说话心中便有了惊慌,若不是还有李嬷嬷护着,恐怕真的会被胡太太的蛮横给吓到。
想到自己都这般年纪了,若是还能被这等蛮横妇人给吓到,那以后如何在赵幼君面前保护女儿?
慕轻晚提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却在看到前方时松了一口气。
只见屋外的人群突然向两边分出一条可供人通过的通道,然后传来一道清亮中带着冷意的声音:“哦?胡太太好大的口气,不如就让我看看你要怎样不客气。”
人群往两旁散开,身着玫瑰紫牡丹花纹绡纱长裙的少女从中走来,明明是尚未及笄的年纪,却将这少女很难压得住的颜色穿出了别样的风华,同胡太太衣裙上一样的牡丹纹花样穿在她身上却更显人比花娇,给人威仪逼人的厚重感。
凤止歌缓缓走到胡太太面前,“不知胡太太想要怎样对我娘不客气?”
那胡太太,便是连晴的生母。
赏荷宴之后,胡太太将连晴带回连家之后便详细问了她落水的经过,连晴也没敢对她隐瞒,连着她想推凤止歌入水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与胡太太听了。
虽然明知连晴之所以落个落水又被杨云浩占尽便宜毁了名声的下场,是她自己作的,可是胡太太每每想起凤止歌,总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代凤止歌受了过,心气本就不平,这时突然看到凤止歌,又哪里还有好脸色。
“原来是你!”
胡太太指着凤止歌,手指微微发颤,她就说里面那嬷嬷怎么有些眼熟呢,原来还真见过:“你这个害人精,要不是你,我的情儿又怎么会代你受过落水,今天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放肆!”
跟在凤止歌身后的半夏沉下脸,“不过一介商户,竟也敢对威远侯府嫡长女出言不驯,胡太太是不是想试试侯府侍卫的能耐?”
半夏为人较扶风要来得沉稳冷静,她沉下脸发怒时倒也有几分凤止歌的样子,就连胡太太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什么过分的话。
见胡太太沉默,扶风看了她一眼,转而与半夏道:“半夏姐姐还记得当日赏荷宴上对咱们姑娘不敬的连小姐吗,也不知道她的脖子还痛不痛。”
当日赏荷宴上连晴欲对凤止歌不利,却被半夏狠狠按在条桌上,脖子上留下了大片淤青,胡太太当然注意到了,只是以为那是连晴落水时不慎碰到的,当时可心疼了好一阵,此时听扶风话中的意思,那伤竟是因为凤止歌!
若说方才胡太太还对凤止歌的身份有几分惧怕的话,那这时那些畏惧便都被她抛到了脑后,想到女儿不仅为凤止歌所伤,还因为她而落水毁了名声不得不远走京城,胡太太眼珠子几乎都要变红了。
看着凤止歌那副平淡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胡太太脑中一热,有些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难道出身侯府连脸皮都能这么厚吗?要不是你,我的晴儿怎么会落到这一步,把我女儿害得这么惨,你心里就没有半点不安吗?”
到这时,围观的众人终于将胡太太与凤止歌对上了号。
原来这就是威远侯府大名鼎鼎的嫡长女啊。
许多人在心里恍然道。
半月前的赏荷宴上发生的事如今已传得人尽皆知,连家小姐不慎落水被杨云浩占了便宜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还隐约听说威远侯府大姑娘与连家起了些冲突,就连胡太太如今被大家称作“胡太太”
而非原来的“胡夫人”
,都利益于凤家大姑娘。
只是,听胡太太的意思,难道连小姐落水还与凤家大姑娘有关?
有八卦可看,周围平时都表现得端庄优雅的夫人小姐们眼睛都闪闪发亮。
听胡太太如此说,半夏和扶风都拧紧了眉头,想要开口却被凤止歌抬手阻止了。
凤止歌抬眼看向胡太太,那双清澈透底的眼仿佛能照进胡太太心底,让胡太太下意识的就想躲避她的视线。
“胡太太,说任何话之前可都要想想后果,”
凤止歌似笑非笑地道,“那日在赏荷宴上你无端指责于我,念在你女儿出事我可以不计较你悲痛之下的口不择言,可这种事我能容得下一次,却容不了第二次。
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听凤止歌这样说,胡太太顿时有些心慌,不过凤止歌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胡太太说你女儿落水是我害的,不知道我是怎么害她落水的?”
“我和连小姐当日确实同乘一船,可从头到尾我都没碰过她一下,她好端端地站在右侧,又是如何从左侧落水的?”
“胡太太说你女儿落水是代我受过?这样说来,胡太太是知道当日赏荷宴上有人要害我,胡太太敢说出那人是谁吗?”
……
凤止歌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但她那平淡得毫无起伏的字句却仿佛重锤般击在胡夫人的心上,听到围观的人耳中,却先是令他们信服,然后下意识的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