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夫人病了。
只不过半天,威远侯府下人之间便传遍了这个消息。
自从上午大姑娘来了一次之后,夫人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见人就说大姑娘要杀了她!
而且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若碰上别人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往日里高贵典雅的夫人竟然还气红着一双眼对人喊打喊杀的,直到那人点头道相信为止。
大家当然是不信的。
别说府里其他仆婢了,就算是澄明堂里侍候的丫鬟婆子们都不相信。
虽然以前夫人和大姑娘之间关系不是太好,可上午夫人和大姑娘明明聊得很投机的,甚至还特意将她们都赶到院子外面守着。
而且后来大少爷也去了澄明堂,大姑娘离开时夫人也都好好的,怎么没过多久便变了个样?
再说了,就算大姑娘真的想对夫人动手,又怎么会只带着个嬷嬷就来了澄明堂,难道她就不怕事情败露之后脱不了身?
听说大姑娘来澄明堂是给夫人送礼的,莫非是大姑娘送的礼物不得夫人的喜欢?
一时之间,各种小道消息在侯府下人之间相互流传,没多久便传到了一连几天宿在外书房的凤麟耳中。
凤麟正考虑着要不要回去看看赵幼君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出这种抹黑止歌的话来,他身边侍候的管事肖进便进来了。
“侯爷,大姑娘在外求见。”
肖进恭敬地道。
肖进三十上下的年纪,当年威远侯府刚迁至湖州,正逢肖进为父母所卖,被凤麟顺手买了回来。
自那之后便一直跟随凤麟左右,如今也担了个管事一职,凤麟身边的事几乎都是他一手打理,而且眼中只认凤麟这一个主子,对凤麟可谓忠心耿耿,赵幼君这么多年来也曾想过许多办法想拉拢肖进,最后都是铩羽而归。
凤麟有些惊讶。
他这个女儿自打醒过来就特别有主意,又一直跟他不亲,这个时候来见他,莫非是因为前几天的事受了委屈?
想到这里,凤麟不由皱了皱眉头,赵幼君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止歌只是个将来会嫁出去的女儿,又妨碍不到她什么,她怎么就如此容不下呢?
正想着,便见凤止歌自外而来。
凤止歌身着淡蓝色的家常褙子,头上梳着双髻,上面简单缀了几粒饱满圆润的珍珠,小巧圆润的耳垂上是与之配套的珍珠耳坠,一张素面不着脂粉,清丽得在这夏日里让人一见便觉清爽宜人。
倒是与当年的阿晚有五分相似。
因这几分相似,凤麟不自觉的,心里便软了几分。
他心里本就对这个女儿有着亏欠,于是语气较平日都温和了很多:“止歌,坐吧,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洛水轩离外书房比较远,也不知是因为走得太远,抑或是沿途晒了太阳,凤止歌面上泛着微红,看起来比平常多了几分生气。
凤止歌方坐到凤麟对面的椅子上,闻言眼中泪光隐现,道:“父亲,女儿是为了前几天的事而来的。”
凤麟心中了然,果然是这样。
“前几日,澄明堂的一个嬷嬷来到洛水轩,道是府里要做秋裳,来给女儿和娘量尺寸缝制新衣……”
凤止歌才说到这里,凤麟面色便是一变。
且不说现在做秋裳是不是太早了些,府里若真是要做秋裳,不可能漏过他这个侯爷,难道是赵幼君……
凤止歌低下头,从凤麟的角度看来便是在垂泪了,她接着道,“虽然这个时候做秋裳是有些早,但最初女儿也没多想,直至女儿偶然看到那位自称是针线房管事的嬷嬷双手不仅粗糙,上面还有许多老茧,这才有些起疑。
这样的一双手,怎么可能在针线房里做事呢,于是女儿将那嬷嬷拦了下来准备好生盘问一番,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