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才一看见凤楼,便羞得伏在月唤怀中不愿起来。
李大娘心里鼓着一包气,口中笑答:“时候不早了,我来请龙姑娘回房安歇呢。”
月唤见凤楼头发滴着水珠,一身透薄的寝衣松松散散地穿在身上,胸膛露出大片,顿觉十分不妥,连忙将小满从怀中推开,柔声哄劝道:“你先回去吧,有话明天再说。”
小满不得已,这才站起来,含羞带怯地唤了一声姐夫,继而垂下头去,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
凤楼要笑不笑的,眼睛就往她身上睃了一睃。
月唤生怕李大娘等人为此看轻自己姐妹,心里头不由得又是尴尬,又是难堪,遂笑着替小满描补道:“我这妹妹还是小孩子一个,跟四春似的。”
静好也进了屋子,闻言便道:“我上回听说龙姑娘和姨娘是同年生人,一样的年纪,原来不是?”
李大娘面上似笑非笑地瞅着小满。
这龙家一家子的事情,她早就听阿娘说起过,原先对小满多多少少的,还有那么一二分体谅和可怜,当她是小门小户不懂规矩,平素里又没有爷娘管教的。
钟家两公婆对龙家三兄妹再好,终究隔了一层。
毕竟,自家的儿女,想打便打得,想骂也骂得,呵斥管教都无需顾忌;而对龙家三兄妹,却不能像对待自家儿女那样随意打骂教训,以至于养成了这位龙姑娘泼辣不怕羞的性子。
此时再一看,她哪里是不会害羞了?人家在凤楼面前,雪白颈子露得不多不少,脸蛋儿红得恰到好处,两手绞着衣襟,在灯下垂首娇羞的模样儿,任谁看了都要动心,更何况是凤楼这样天性里原有几分轻薄无赖的纨绔子弟?这架势,摆明了是要勾引凤楼,她一个女孩儿家都不顾忌名声,不自重自爱,凤楼他一个名声在外的放浪形骸之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李大娘如今是完完全全地明白了:这位龙家姑娘,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心里恼月唤看不透这位好妹妹的真面目,拿一片真心爱她护她,谁知却成了明月照沟渠;恨这位龙姑娘的厚脸皮,没规矩。
当下给静好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齐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人一边,扯住小满的两条胳膊往外拉。
到得门外,又开玩笑似的吓唬她:“龙姑娘,时候不早了,该去歇息了,你家大姐与我说的话,你忘记了么?她说你若是不听话,我可打得骂得呢。”
一夜无话,次日小满再起身,见静好和四春两个人四只眼睛,总不离自己左右,不消说,必是李大娘吩咐的。
李大娘自己更是目光灼灼,当她是积年的盗贼一般,心里就老大的不高兴。
再一思索,便知自己昨晚性子是有些急了,心思外露,太过明显,叫人家起了疑心,暗暗后悔不提。
小满的一颗心,热一阵,冷一阵,一早上都恹恹的,对着李大娘那张老脸,饭也吃不下,草草喝几口粥,吃下两根春卷了事。
后见凤楼从屋子里出来,也只能在窗子内目送着他一路走远,再也无法去和他说一句话,搭一句腔。
在屋子里怔怔许久,直到月唤又带她去给老太太请安,这才高兴了起来。
老太太年纪大了,最是喜欢热闹,对小满的一张巧嘴与巴结奉承很是受用,虽然这女孩儿性子跳脱了些,言语俗了些,但却也有其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所没有的泼辣新鲜劲儿。
闲谈起来,得知她生日和凤楼竟是同一天,都是十月十二,这下更为高兴,将她拉在身边说了许多闲话,香梨与月唤靠边坐着,相对无言。
美婵今天也难得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她这一阵子生气生得多了,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觉得人家欠她的。
温家一家子上下好几十口人,也气恨不过来,见小满这情形,不过冷笑几声,也就罢了。
因说起生日,小满便问老太太:“老太太生日在哪一天?”
老太太道:“我同你一样,也是十月里生人,十月十八是生日。”
小满道:“月唤姐叫我过到下月再家去,我就等到给老寿星磕了头后再家去。
老太太是个有福气的人,我这个做晚辈的若是能沾上一二分喜气,便能终生受用不尽了。”
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一时高兴,便叫人拿首饰衣裳来赏她。
香梨忽然向月唤笑道:“瞧这架势,说不定咱们家又要添新人了呢。”
月唤心里忽然一跳:“什么?”
将小满仔细瞧了一瞧,忆起凤楼曾对她说过的那些情话,想起他与自己的林林种种,半响,方摇头轻声道,“他不会。
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和小孩子说话逗趣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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