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彰武这个时候自然不敢招惹日本人,尤其这个日本人背后还有军方背景,更不是他能招惹的主。
只能在心里问候着三木的八辈祖宗,嘴里一个劲地赔小心,满口答应包赔。
这么一笔军火的价格非同小可,加上眼下这些弟子门人的抚恤金、汤药费,这些开支加在一处,如同一块巨石压在袁彰武身上,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在六合码头存放的那些军火本来是高度机密,其用途是用来武装石友三召集的几百杂牌军,由于改编等问题还没谈判妥当,所以武器迟迟没有运走。
这件事关系到日本人下一步侵略华北的布局,属于高度军事机密,所知者凤毛麟角。
袁彰武也是因为日本人需要他干活,才让他知道一点皮毛。
袁彰武不认为东洋人那边会有奸细。
这帮萝卜头的保密手段他见识过,堪称铜墙铁壁,就算有人能从他们那搞到情报,也不可能把情报转头送给刘光海。
把这个消息出卖给刘光海的,只能是自己身边的人,这个人不除,自己早晚必然要死在刘光海手里。
几个知情人在脑海里挨个过了一遍筛子,越想越是心寒。
了解这批武器情况的,除了心腹徒弟,就是他宠爱的姨太太。
这帮人不管谁是叛徒,都是一件大事,足以让他伤筋动骨根基不牢。
走出病房的袁彰武,脑子嗡嗡作响,乃至有人跟他打招呼都没听见,直到对方的手拍在他肩膀上,他才感觉到不对。
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一个反腕擒拿,已经叼住来人的腕子。
抬腿踹向对方腿弯,一个利落的捕俘动作,人已经被他牢牢控制住。
但随着这套动作完成,袁彰武也看到了那一身白大褂,随后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藤田太君!
您……您看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这脑子都乱了,没认出是您来,要不然吓死我也不敢跟您动手。
我给您赔罪,我给您磕头……”
被袁彰武控制住的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大夫,个子不高,人长得斯文白净,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看就像个饱读诗书的主。
这个名叫藤田正信的大夫正是这家医院创始人藤田雨郎的后代,最擅长的科目是外伤,最感兴趣的则是中医。
他本来在帝国医科大学都当上了助教,未来有可能成为医科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可是为了学中医居然放弃了大好前程,生生跑到中国。
他对中医、中药以及中国的一堆传统玩意都感兴趣。
但是日本人在中国天生就不招人待见,藤田又不是日本军人,没法靠着刺刀和军靴建立威严,能帮他的只有袁彰武。
袁彰武帮他找过几个骨科名医一起研究医术,也帮他张罗过几件古玩,两边算是颇有些交情。
虽然挨了袁彰武一记擒拿,藤田正信倒也不生气,只反复揉着手腕呲牙咧嘴道:“袁桑,刚才这招你一定要教我,我记得上次就跟你说过,我要学你们的武术。
可你给我安排的教官是一位魔术师,能给我表演各种硬气功,就是不能教我如何克敌制胜。
我不要学吞宝剑,我要学武术!”
“只要您不生气,想学嘛都行。”
袁彰武不住告罪,于藤田的要求胡乱应承着,至于能不能办到压根就没想。
藤田见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心地问道:“听说码头上遭遇了火灾,这真是太不幸了。
我今天一天见过的烧伤病人,几乎赶上我去年一年见过的烧伤病人总和。
他们都是你的徒弟?”
“是啊,都是我徒弟,我这愁得要死,要不然哪能连藤田太君的声音都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