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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念一动,忍不住伸手抚他浓黑的眉,指尖顺着眉骨走入鬓边,也让一缕白发闯进她视野。
总见他运筹帷幄高深莫测模样,却不知他这些日子也忐忑难安,为她的勃然出走急白了头发。
往常总觉输赢计算全在掌握,但轮到她,便总想着万一,因此患得患失,日夜煎熬。
而她,也到底割舍不下。
这一段爱恨交织的情,到底几时才是尽头?
就如陆晟所说,这一夜抱着日思夜想的人,才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因年下休朝,他比往常气得晚些,即便闭着眼,手臂还要横在青青身上不肯放松。
直等周英莲来请安,他才不甘心地起身换衣。
青青倚在床边问:“我几时能带元麒一块回去?”
陆晟道:“元麒现在朕身边照看,免得宫中又生非议,你索性就住在乾政殿,也好让朕多看看你。”
青青略想了想,觉着并无不可,便不在小事上与他争辩。
回到景福宫还是老样子,这回陆晟没发作宫人,喜燕几个都还在景福宫当差,只不过一个个见了她都很不能大哭一场,这镇日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的日子,谁也不想再过。
青青却只当无事发生,从从容容地翻书下棋,闲来问喜燕,“我的匣子呢?取出来我瞧瞧。”
喜燕赶忙去找,因周英莲提点过,她仍活着,那是皇上额外开恩,往后都得把脑袋栓裤腰带上干活,倘若再出差错,连神仙都救不了她。
因此她即便站在屏风后头也瞪大眼睛,唯恐看漏了青青一个动作。
转眼就到元宵,陆晟如今越发喜欢清静,往常还会在宴席上应付半刻,如今是连去也不愿意去,只躲在乾政殿与青青并元麒两个开一桌慢慢吃。
元麒吃饱了就睡,逗一逗就笑,无忧无虑。
他老子也一样,撤了饭菜便拉着青青一道倚在罗汉床上说话,原是与她讨论先闲书画,宫里难得有个能在汉学上与他谈古论今的,又还是红袖添香一美人,他自然倍加珍惜,一口气说到靠口干舌燥,才想来叫她递茶,只青青这厢却仿佛失了魂魄似的,待他连喊两声才回过神来,伸手去端小桌上温热的茶盏。
陆晟接过茶盏,皱眉望着她,“你怎么回事?怎失魂落魄似的?说不过就要哭?”
“我才没有。”
她口中说没有,眼睛却不敢看他,只敢盯着对面墙上一卷《伏牛图》发愣。
陆晟大约口渴得很,端起茶来一饮而尽,青青支吾着,要阻止也来不及。
他放下茶盏,疑惑道:“你盯着朕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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