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忍不住睁眼,看到男人坐在地上,下巴搁在床沿,从动作到眼神都是一只委屈的金毛。
她满腔理性思维顿时纷乱。
柏钧研继续说:
“嗯,我也知道,我最近确实很差劲,但我会很努力,不再让你受伤,不再让你操心,赚很多钱,早日将公司做强,早日得到爸爸的认可……也许现在还有很多欠缺,但我会很努力……”
赵亦眨了眨眼,不是,这是哪一出,她没有表达任何对他的不满啊……
“别嫌弃我……”
金毛将脑袋整个埋进被子,纵情散发自怨自艾,而立之年的男人,做这种青涩少年的姿态居然也不违和,赵亦懵了半天,道:“我没嫌弃你啊。”
“你不想生我的孩子。”
“……”
“在生物学意义上,这表示你觉得我的基因,不值得获取。”
这番奇葩的说辞,也就赵亦听得进去,不但听进去,还觉得很有道理。
她认真做了自我检讨,躬身抱住委屈的大金毛:“不是你,是这个受精卵,它来得不是时候。”
“别这样叫她,我觉得她是一个小姑娘,漂亮的小姑娘,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甜甜。”
“……”
“眼睛像你,鼻子像我,聪明的小姑娘。”
“……”
“我还给她编了一支摇篮曲——蓝色的大象爱洗澡,红色的猴子吃香蕉,金色的狮子嗷嗷叫,我家的甜甜爱睡觉。”
“……”
不愧偶像歌星出道,原创歌曲张口就来,音调柔软,目光温情。
赵亦默了默,顿时觉得,先前那些“替他着想”
的决心,残忍又愚蠢。
男人把手探进被子,轻轻贴住她平坦的小腹:“甜甜,爸爸爱你。”
又俯身亲了亲赵亦的鼻子:“妈妈也爱你。”
然后爬上床,将赵亦整个搂进怀里,小心又珍重,像搂着全世界:“等你出来,爸爸妈妈带你去看大象和狮子,乖乖宝贝。”
至此,铁石心肠的赵亦再也无法用科学的方式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个正在进行减数分裂的原始细胞——它拥有了名字、期待和爱,它被充分地拟人化,甚至还有一首专属于自己的摇篮曲。
第二天一早,赵亦还没睡醒,就被柏钧研从床上薅起来,要去医院查b超。
男人帽子口罩全副武装,明显就是打算亲自陪同,赵亦说什么都不同意。
“你走进妇产科的那一刻,就会立刻上头条。”
这人征询了一圈专业意见,最后居然决定去公立医院预约床位。
私立医院环境是好,但缺乏儿科和其他配套,万一出点问题还要连夜转诊,不如公立医院让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