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阳光正浓,草长莺飞,芳草萋萋,处处都是生机盎然,东林镇镇长儿子柳大宝娶亲的队伍排了很长一队,用红绸缠着的长音唢呐高吭起着头。
排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是吹唢呐敲花鼓唱大戏的,后面紧跟着八抬的大轿,只是这大轿有些稀奇,不是常见的红绸布缝制的轿帘,而是一口棺材,棺材用大红布绸缠了好几道,最后在正中央的位置打了个结。
棺材旁边也不是甩着手绢,脸上长了一颗大黑痣的喜婆,而是一个看起来有几分意思,穿着黄袍道褂的老道,他一手拿着拂尘在空中甩来甩去,用一只手捋着山羊胡,脸上挂着充满铜臭的笑容。
在这棺材后面,用马车拉了一马车的纸人,那纸人扎的惟妙惟肖,脸上涂得唇红腮红,而那面色,却是惨白一片。
拉纸人用的马头上,也用红布绸子捆扎了一个同心结,拉马的马夫跟前面吹奏的匠人一样,都穿着大红的喜服。
震耳欲聋的唢呐声下,隐约可以听见砸棺材的‘咚咚’声响,但旁边的道长非但装作听不见,反而笑的更加恶心,“前面的快些走,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黄袍道人一边说着吗,一边用拂尘狂甩着最前面吹打的匠人,这一票要是干成了,挣上千八百的银子,也能够自己一年的吃喝嫖赌了!
“救命啊!
放我出去!”
棺材里留出的那几个窟窿明显不够里面人喘气的,秀娇拼命捶打着棺材壁,这黑漆漆的地方虽然只留了几个孔,但她听着外面喧闹的吹打声,大体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昨天一个牛鼻子老道来到她门前,说什么灾星降世,正好投生到了她们家,必须要将这灾星嫁予东林镇最有权势人家的儿子,要不然遗祸无穷,世代子孙都会受到影响,轻则民生凋敝,衣不蔽体,重则断子绝孙,香火难续。
没读过书的林老头被这牛鼻子老道忽悠的频频点头,看自家闺女的眼神也变得嫌弃起来,再加上秀娇那后娘从旁参合几句,林老头想也没想就信了这老道的破解之道,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了镇长,给他溺水而死的儿子柳大宝配了阴婚!
话说这柳大宝生前沉迷淫色,还染上了梅毒,再一次嫖妓的时候,被人从窗户里扔了出去,正好扔进了贯穿整个东林镇的甲子河,等第几天后人浮上来的时候,都已经泡烂了,全身肿胀不说,还一阵恶臭,被鱼虾吃掉了半个身子,甚是恐怖。
镇长柳青山见自己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夜里还经常看见自己儿子的冤魂,他说一个人在下面太寂寞,所以想找几个女人下去陪他,柳青山心疼之余,更加不知所措,便四下悬赏,寻找能够解决此事的道士。
肾虚道长在听说此事之后,主动登门造访,解说的头头是道,他说柳大宝死于女人怀,所以必须要找到一个生辰八字相符的处子,给他配成阴婚,在找几个侍妾,好让他在下面继续风流,否则魂魄不安,终日游荡。
于是便有了最初的那一幕。
“姑娘,你就别大费苦心了,你爹已经收了柳镇长家的聘礼,今天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容不得你做主!”
肾虚道长将拂尘甩向一边,端着架子大跨步走着,那张瘦削脸上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放我出去!
我不嫁!”
棺材里面的林秀娇好似听见了外面有人跟她讲话,砸棺材的动静更大了。
这下肾虚道长急了,自己好说歹说劝了一路,没想到对方是个气性大的,当即拉下脸来,一张符纸贴在了棺材盖上,里面顿时没了声音。
这特别的娶亲队伍浩浩荡荡地穿梭在东林镇郊外的野地里,从外面乍一听起来,的确是在结亲,可是再往前不远,竟然传来了哭天喊地的恸哭声。
柳青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柳大宝是他的独生子,年纪轻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连灵魂都不得安生,他站在一旁,指挥着挖墓的那群下人,“你们动作小心一点,别把我宝贝儿子摔着了!”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将绳子系在棺材的四条边,然后用长棍架在肩膀上,用劲一起高喊着,“一二三,起!”
八个人同时用力,这厚重的楠木棺材才从挖好的地里面抬了出来。
早就已经哭晕的镇长夫人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直接冲向了抬出来的棺材,“儿啊!
你死的好惨啊!
你那没本事的爹,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凶手给你报仇啊!
不过你放心,娘给你找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就算到了那边,也要有个可心的人照顾你!”
抬在半空中的棺材被突然间冲过来的镇长夫人压在了身下,几个人面面相觑,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咬牙坚持着。
这楠木的棺材少说也得有几百上千斤重,每个人肩膀上的重量都超过一百斤,饶是长得在结实小伙子,也扛不住这么长时间。
也不知道是谁,抬着棺材的肩膀僵硬住了,双腿一发麻,整个人一打哆嗦,那扛在肩膀上的木棍竟然滑了下去!
原本四平八稳的架着棺材,突然间缺了一个角,另外七个人的平均受力梦的一增加,身子微微一斜,悬在半空中的棺材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盖得严严实实的棺材盖也因为这突然间的着陆,整个滑落下来。
唔……一股子恶臭从棺材里涌了出来,在场所有人立马掩上口鼻,那恶臭就像是附着在了氧气中一样,不管怎么用力掩住,总能渗透进鼻腔里。
“大宝!
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