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骁似是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说起来父皇当年的诏里,最初也并非是朕的名字”
燕骁并不耐同他唧唧歪歪,他稍皱了眉。
可李谈懿像是不见他的神色一样,自顾自往下说,“父皇从来都是那样,喜欢的日日召到眼前,予给予求但不喜欢的,就算在他面前日转着这都入不了他的眼”
燕骁眉头锁得更紧,莫不是这小皇帝被关的久了,关疯了不成。
瑾帝那个人,除了他的诗词园林,当真是万物不萦于心。
天下、江山、臣属、儿子就没一个被他放在心上的。
当年还有个笑话,三皇子密谋造反被捕,揭发那人舔着脸来求赏,适逢瑾帝正在同工匠们讨论新园子的设计,那人兴冲冲的来,却碰了一鼻子灰,得了一句“没空,你着办”
就给打发了。
瑾帝恐怕连他有几个儿子都说不清,更别说意属的继承人了。
说起来当年的诏里为什么会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十五皇子,还当真让人想不清楚。
“侯爷可知晓,我曾有个六哥中宫嫡出再正统不过了”
燕骁当真不耐烦听他这忆古,嗤笑一声打断“只可惜死人当不了皇帝”
当年众皇子夺嫡的斗争如火如荼,却没有听说过六皇子的大名,想必是个早夭的孩子。
“只是他不想罢了。”
李谈懿的笑容有些奇异,“父皇曾问过他他拒绝了或许大约以为是父皇病重糊涂”
“父皇总想把最好的给他可这破败的江山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父皇许是也这么觉得,不忍让他来受苦。”
“”
“便是他不要,父皇也不想轻予他人于是选有了我”
“毕竟,我同他如此相像、又如此交好”
“”
燕骁恍惚竟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皇子命格太贵,婴孩身子弱、压不住福分,容易早夭是以早年也偶有将皇子寄养于臣子家的事。
而李谈懿说的那个人
同他的阿穆当真肖似,就说是亲兄弟也有人相信
方才那段思绪不期然地飘入脑中,燕骁神色陡变。
他想到白穆毫无生机躺在床上的那数月,忍不住往前一步,揪起了李谈懿的前襟。
“你夺了他的。”
夺了他的帝位、甚至抢了他的命
若不是替他挡了那一刀,他的阿穆怎至于此
李谈懿轻轻笑了,定定他,“不,是你”
若非得知燕骁谋划刺杀的消息,那废太子如何敢在年宴上动手年宴上检查错漏疏忽,不正是眼前这位武安侯刻意所为是这人亲手把刺客放进来的,不是吗
他们都是凶手。
但,他是不一样的
兄长,总会原谅他的。
李谈懿脸上带着一丝笑,眼神却渐渐涣散,整个人不自抑的颤抖着,嘴边缓缓溢出一道血痕。
并不是呕血,是他忍不住咬了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