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常上班,完美地完成一切工作,谦逊、温和、彬彬有礼。
只是那异样感还存在,还有其影响力。
他开始日渐消瘦,常常失眠,像依存症一样反复地点开那监控里的空荡荡的画面。
他的大脑没有想象力的功能。
那画面里本该被填满时间的碎片,她的身影,红色,洁白的肩颈,一具年轻而甜美的身躯如何在那沙发上疲惫地小憩,她如何闭上眼睑如寻觅醉意一样寻觅一个缠绵的吻,灯关了又开,花的香气,毛毯的触感但这唯一的逃生出口被他丢了。
那情况只能更急转直下了。
他反复地打开那画面,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主人搬家后丢弃的小狗,总是徘徊在一个地方不去。
啊,庸医灵光一闪。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病灶,并决定立刻切除这一块冗赘发脓的伤口。
他拆了监控、卖掉了她的所有作品,彻底删除了那些他一次都没有再点开过的影像。
最后他彻彻底底地搬了新家,封存了任何让他重回过去的可能性。
也许这就是他所能用到的最有力的抗生素吧。
然而没有用,他最终还是发现他的体内寄生着一种古怪的东西它吸收着他的所有的养分和情绪,急剧地膨大、成长,占据他皮肉下的每一寸细胞繁衍茁壮。
它带来剧烈的眩晕和坚硬的凿斩式的疼痛,使他夜不能寐、心不在焉。
它剥夺思维,他头昏脑涨。
剥夺视力,他眼前出现炫目斑斓的噪点。
剥夺听力,他的鼓膜胀痛着仿佛在接受洪流的冲锋,尖锐的蜂鸣好像什么外星生物在狂嚎着主张着什么意见而他丝毫不能理解
他倒在了地上。
剧烈地喘息。
心脏用力地搏动着试图拯救他。
不会思考的心脏,整个身体唯一没有背叛他的地方,狂热地将他从安宁的无意识中唤醒。
一种强烈而庞大的存在从他的胃部开始膨胀,顺着食道蠕动到他的胸腔。
好像几十年的废报纸的文字一齐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缺乏什么力量,那东西即将孵化
排异反应越来越剧烈,接近于呕吐的痛苦从内部胀大而他握紧了拳头,一下一下他用力砸着自己的胸膛,试图把那东西逼出来、锤出来,或者干脆就与之同归于尽一种空洞的可怕的预感不停地刺痛他的大脑,但他无暇多想
“”
好像是一个字。
或者两个字。
或者是三个字。
或者根本不需要文字。
那东西确确实实离开了他的身体。
没有声音顶多,顶多是流泪,无法哭出声音的哀嚎。
有什么切切实实地被他用他的和灵魂的营养憔悴地哺育出来。
那东西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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