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下了几场秋雨,天终于是放晴了。
将军府中一切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东院中不时传出的药香却还是提醒着,前些日子沈府里发生过怎样的动荡。
沈清的神智似乎在渐渐恢复,至少不像从前一般见人便发狂了。
只是任婉云怕她再受到刺激,这些日子一直将她关在彩云苑不许她出来,更怕沈清自尽,所以时时刻刻的守着她。
这么一来,府中的事务便全部交由陈若秋打理。
任婉云极少出院子,倒让沈妙难得的清净了几日。
但这也并不代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桂嬷嬷在几日后,终于被人处死了。
罪名是暗中勾结歹人,意图谋害沈清。
如今沈府里再也没有人拿沈清的事情在沈妙面前说事了,倒不是因为此事已经尘埃落定,而是沈妙当日在荣景堂的那番话,到底是让这些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
不敢动沈妙,却还是敢动沈妙身边的奶妈桂嬷嬷的。
桂嬷嬷按府里的律令是要杖责而死,一般说来,奴才犯了事要处死,大一点的便杖责而死,寻常些的,一瓶药灌下去便是了。
总之卖身契捏在主子手里,是生是死也没人在意。
可桂嬷嬷死的却着实凄惨了些,四肢似乎都被人活生生折断了。
浑身上下的骨头竟是没一寸好的,整个人七窍流血,看上去极为可怖。
就连抬尸体的小厮都有些不敢去瞧尸首的模样,而任婉云偏偏还叫沈妙去收尸。
任婉云派的丫鬟香兰过来道:“夫人说了,虽然桂嬷嬷犯了错被处死,可是终究是五姑娘的下人。
所以这收敛之事还要五姑娘安排,便将桂嬷嬷的尸首放到西院的院子里了,五姑娘快去看看吧。”
大约所有人都想看看沈妙惊慌失措的模样,毕竟沈府的下人们都知道,桂嬷嬷是沈妙的亲信。
如今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只怕沈妙会肝肠寸断。
大约任婉云也是这般想的,以为沈妙会自责桂嬷嬷因她而死。
谁知道当日沈妙当着整个西院下人的面,走到桂嬷嬷的尸首身边,掀起白布,面不改色的瞧着死状凄惨的尸体,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香兰诧异于沈妙的平静,却瞧见沈妙冷喝道:“桂嬷嬷往日在西院横行霸道,欺上瞒下,奴大欺主,嚣张跋扈,这样的奴才,便是没有犯错,西院也是不收的。
今日你们就给我瞧清楚,日后学桂嬷嬷这做派的,统统都是这个下场!”
西院中本来就大多都是二房三房安插的眼线,往日里瞧见桂嬷嬷一个人独大,如今桂嬷嬷惨死,沈妙竟然如此凉薄,不由自主的心中便升起惧怕之意。
香兰见此情景,心道不好,本来是想吓一吓沈妙的,谁知道让沈妙还借着桂嬷嬷的死立了威。
登时便回彩云苑将此事禀告了任婉云。
“坏了!
中计了!”
任婉云听闻此事,手一松,茶杯应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夫人……”
彩菊有些疑惑。
任婉云咬牙:“桂嬷嬷本就是个筏子,想来那小贱人早就想除去桂嬷嬷,却偏偏借了我们的手。
如今还让她在西院立了威,小贱人,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任婉云不蠢,只是在沈清这件事情上,作为母亲难免有些失了往日的冷静。
那夜本去找桂嬷嬷的人在外头瞧见了沈妙前去找桂嬷嬷,也从里听到了些试只言片语,桂嬷嬷似乎对沈妙忠心耿耿。
回来一说给任婉云听,任婉云便笃定当日沈清之所以出事,就是因为桂嬷嬷和沈妙合谋将人换了下来。
心中这么一想,对于沈妙和桂嬷嬷的恨就像滔滔洪水。
沈妙暂且不能动,桂嬷嬷一个下人却是能动的。
于是她用了最残忍的法子让桂嬷嬷受尽折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