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之美好,在于人伦,所以这则床屏最后一扇,无癖无私,却是真正的点晴之笔。
顾氏非得要听李代瑁说句爱,才肯相信他真的爱她。
但宝如觉得,相比于言之出口的爱,这样一幅简简单单的画,便是最好的表答。
胜之千言万语。
悠容的大丫头雪吟进了院子,笑吟吟道:“如此热天,真真难熬。
我家姑娘请了少奶奶多回,您又不肯去,这是佛堂里才供过的槐叶冷淘,她不肯一人吃,叫奴婢端来给二少奶奶吃呢。”
两碗槐叶冷淘,蒜瓣儿叫醋泡成了褐色,闻之一股酸爽,惹得宝如也坐了起来。
自打青蘅一闹之后,宝如便指个借口,将秋瞳也打发了。
一则多年的姐妹,防不胜防,她怕秋瞳最后也要为了顾氏与自己撕破脸,索性不给顾氏插手的机会。
让她到了晋江茶社,学门手艺,还不致最后闹到像青蘅一般,两边都不用,最后稀里糊涂卖给个小子。
如今院唯有她两人,宝如与苦豆儿两个对坐,说说笑笑中一人分食了一碗。
涮完口再躺到床上,宝如不知为何心慌眼热,两只眼皮子不停的突突跳着。
苦豆儿是与她同睡的,绣了两针渐渐趴到了桌子上。
凉风阵阵扑进来,宝如唤道:“苦豆,关门关窗,咱们睡吧。”
唤了两声不语,她便想爬起来,自己去关。
却不知怎的,混身瘫软如泥,脑子还是醒的,手脚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劲儿来。
……
“据探子们探来的消息,季明德此刻估计已经到城门口了,咱得快点儿。”
是个女子的声音,她俯首看了眼软躺在床上的宝如,吃了冷淘里的软春药,两颊海棠般的红酽,紧闭着双眼,蜷在一处,瑟瑟发抖。
来的当不止黛眉一人,应当还有个男的,但宝如软的连眼皮都睁不开,除了黛眉的声音,辩不出另一人是这府中那个小厮。
她身边如今唯有个苦豆儿,当也叫人蒙翻了,此时不能哼也不能叫,也睁不开眼睛,只能凝聚所有意识,想要分辩来人究竟是谁。
来人倒不掩饰,那男的笑了笑,居然道:“咱们世子爷别的不说,眼光顶好的……”
宝如身上不过寝衣,正担心,怕这小厮要侵犯自己,便听那丫环啪的一耳光,当是打了那小厮:“你还要脸吗,不擦擦你那口水?”
宝如听出来了,这是黛眉,顾氏房里的大丫头。
只这男的,声音她从未听过,一时还分辩不出来。
俩人不知在捣弄什么,忽的,黛眉道:“你别,她这般轻,我来抱就好。”
不让那男的抱,黛眉自己将个宝如抱了起来,也是桩怪事儿。
宝如分辩这男的当是黛眉的相好,她并非为了她好,而是不肯叫这男的占便宜。
出门时一块大毯子迎面盖过来,闷热的天气里,宝如直接给闷晕了。
李代瑁主持完宫里盂兰盆节的祭祀,本是要宿在宫里的,顾氏托人带了个口话儿来,说今夜她在清风楼,有事与他相谈。
本以为求和无望,妻子忽而示软,还到他的宿处,此番若不赴约,只怕此生求和无望。
马蹄得得,李代瑁疾步入府,连马都不下,直接奔赴清风楼。
在外甩了公服,四十岁的摄政王,体健身修,见是清辉堂的丫头黛眉立在门上,眸稍侧,低声问道:“王妃呢?”
黛眉笑了笑,伸手来接他手上的公服,柔声道:“她说,她即刻就到,叫您在卧室等着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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