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道,“都是一家人,你们提前熟悉一下。”
一家人……
严宵寒双手轻轻地落在他肩上,透过不甚清晰的铜镜,傅深看见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无措神情。
“怎么?”
他笑道,“新添了外甥女,你这个当舅母的不想去看看么?”
严宵寒明显能感觉到傅深态度的变化,不知是不是昨晚敦伦燕好的影响,傅深好像彻底接纳了他,并且向他完全敞开怀抱。
以前傅深虽然对他有诸多退让纵容,却很少主动要求他做什么事,两人的关系进展也仅限于彼此,不为外人所知,但现在,他似乎终于被傅深划进了“自己人”
的范围。
他试图平复混乱的心跳:“你我一起登门,不怕被齐王误会吗?”
“误会什么?”
傅深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轻佻地在他侧脸上掐了一把,忍俊不禁地道,“我们家大人貌美贤惠,温柔可人,自然上得了厅堂、拿得出手,别怕,金屋藏娇用不到这儿。”
“我不能……”
严宵寒自觉失言,蓦然住了口。
傅深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你想说什么?说完。”
他气势一提起来,严宵寒立刻矮了一截,傅深一看他那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又疼又怒,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遂冷笑道:“真行。
我倒不知道,堂堂钦察使、上将军,什么时候还有自卑的毛病了?”
他太会抓重点了,一击即中,严宵寒哑口无言了片刻,终于涩声道:“敬渊,我自己满身黑水,不能……”
傅深砰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严宵寒!
你敢说出来试试!”
刚还让人家“说完”
,现在又不让人说话,着实有点不讲理。
但严宵寒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他不能只图一己之私,沾傅深一身脏水;靖宁侯半生清名,不能叫他这个奸佞之辈平白玷污。
听起来虽然荒唐,但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傅深说他自卑也没说错,有那么不堪出身,从小被人指点到大,在这种氛围里成长起来,要么丧心病狂,要么自甘下贱,严宵寒这样已经算是尽力克制之后的结果了。
傅深其实心里门儿清,严宵寒的症结就在于“太把他当回事”
,而傅深却没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两人身份相差太大,越是在乎,越是患得患失,他一边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一边又清楚地知道每一次亲密都是偷来的时光。
人生在世,不能纵情恣意就算了,他还要这样内耗自己的心血。
生了奸臣的命,没得奸臣的病。
这么一想,也怪可怜的。
傅深道:“皇上为你我赐婚,不就是打算强行把你变成半个傅家人,准备将来顺理成章地接手北燕兵权么?既然如此,你难道不该尽职尽责,早点把这个名声落实?怎么反倒躲躲藏藏地不敢见人呢?”
字字诛心。
严宵寒沉声道:“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了兵权。”
“哦,你是为了我,”
傅深道,“那我要与你正大光明在一起,你又不愿意。”
严宵寒火气也上来了:“你当我愿意偷偷摸摸的?你一个清清白白的社稷功臣,跟朝廷走狗搅合在一起,说出去难道好听么?!”
“行了,我知道了,”
傅深怒极冷笑,“说来说去,在你严大人心里,我这个人还不如一个虚名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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