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跑到尾舷处,从下人手里接过已经绷紧的红线,看着花灯稳稳地跟着花船走,唇边忍不住抿出雀跃的弧度。
“温将军,你看我的花灯。”
温疏水个子高,闻言将手臂搭在尾舷上,半俯着高大身子,认真地往湖面上看了眼:“嗯,放得比她们好多了。”
相处久了,也知他总是喜欢哄着自己,苏蕉儿脸一红,支支吾吾地应了声,手里拽着红线的力道更谨慎起来。
温疏水背靠在尾舷处,扭头望着她认真的小脸,那双圆润杏眼映着浓墨般翻涌的湖水,越发显得清澈干净。
只是忽然感觉到一道注视的目光,他回头,看到老老实实坐在不远处的刘京允,正慌忙低下头,顺手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温疏水眸色渐沉,片刻,却又若无其事地偏头,将苏蕉儿随着动作滑落的袖口扯了下。
苏蕉儿全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睁圆眼睛,紧张地盯着水里翻了一半的花灯。
好在一个浪恰到好处地打过来,撑起花灯,烛火被水花溅了几下,明明灭灭,最终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她松了口气,正要高兴地与温疏水讲话,身子却不知被什么倏地一撞,手一松,红线便飞快从指间溜走,随着花灯的拉扯,落入湖水之中。
这一下撞得不轻,若非尾舷够高,温疏水又及时拉住,恐怕要跌进水里去。
没了花船的带动,那盏兔子花灯很快落在了远处,只余一点光亮。
等别家的花船经过,就彻底淹没在水中。
苏蕉儿懵懵地回头,看到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刘京允。
他手边落着只花灯,红线还拽在手里,似乎也是要过来放灯的。
向云一把将他拽起来,厉声呵斥:“你好端端撞小千岁做什么!”
刘京允咬咬牙,梗着脖子道:“我、我就是没站稳……”
“船走得这样慢,你说你没站稳!
?”
向云冷笑一声,“看来这两条腿都是没用的,不如打断了好!”
苏蕉儿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背,好在小孩子身上都是软肉,这样撞一下也不算太疼。
向云板起脸来颇为严厉,更别说是个小孩子,顿时牙关打颤,随即哇地一声嚎啕起来。
温疏水沉着脸道:“再哭就把你扔下去。”
兴许是他威慑力大得多,刘京允打了个嗝儿,抽噎着止了哭声。
“怎么,你爹娘没教过你,做错了事要道歉?”
他冷冷道。
听他提到爹娘,刘京允似乎忽然镇定了许多,抽抽搭搭道:“对不起。”
苏蕉儿惋惜着花灯,本还有些生气,但见一个小孩子这样可怜,好脾气地严肃道:“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噢。”
如此,向云只得皱着眉松开他。
刘京允自己都一愣,似乎没想到小千岁这么简单便原谅他了。
下人赶紧另外系了一只花灯,放到湖面上,苏蕉儿摆弄了一会儿,却也没有起初的兴致了,便找了个地方栓住。
刘京允孤零零地在角落里站着,也再没有人搭理他,全程沉默地低着头,只偶尔看一眼小桌上的糕点。
眼底划过些许犹豫。
宫人贴心地搬来软椅,苏蕉儿半躺着,不需费力抬头,便能望见星河璀璨的夜空。
随着花船破水行驶,天上星河转动。
一道流光划破夜幕,转瞬即逝,她还未反应过来,只是缓慢地眨了下眼。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直到其他花船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苏蕉儿才惊醒般蓦然睁大眼,欢喜道:“温将军,是流星诶!
温疏水仰起头,前后共有十几道,算是十分罕见的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