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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的人在街口等着她,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叫辛奴的侍女。
她穿着缠枝花纹的交领短衣,下面是青罗质地的马面裙,外头照着一件镶毛儿边的褙子,沉默地立在一顶儿软轿旁。
她长得不算好看,眼睛甚至还有些垮塌,举手投足之间,却与陆以芳的身段气质有些相像。
她沉默地走上前去,替过衙役的手,撑住纪姜摇摇欲坠的身子,向身后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厮立马捧上了一盘碎银子。
“这是我们爷,请几位官爷喝酒的,官爷辛苦了,”
衙役们忙拱手道谢,知道宋府向来要体面,便挥着手把四下看热闹的人都哄散了。
纪姜的意识很沉,只隐隐约约听见扶着她的那个女人在吩咐跟着的人去请大夫云云……她眼睛实在沉得很,里内不断涌出腥甜的气。
恍惚中却绣到了一阵无比熟悉的沉香气。
那是之前,她送给宋简的奇楠沉香珠串的味道。
整个那一年,大内就供了那么一块油脂丰厚的老料,她觉得配宋简,硬是央着先帝赐给了她,打磨了那么一百零八颗沉香珠子。
“哟,宋先生,您亲自来了啊,不是说好了,我把毛石料给您送到府上去吗?”
纪姜喉咙一紧。
艰难地抬起头来。
面前的男子正从车撵上下来。
青白色的直缀之,照灰狐的大毛氅衣。
他全然没有看纪姜。
三年多了,宋简还是当年的模样。
甚至在牢狱之中眉眼间的戾气都跟着时光一起消隐了。
他是个很好看的的男人,早年间游历四方,有了功名以后,又在地方上实实在在地做过官,身上没有士族子弟惯有的文弱气质。
“听说,这一批的毛石料和最初你送来的昌华鸡血石是一层货。”
玲珑斋的掌柜的知道他又腿疾,久站不得,忙要将人往铺面里让。
“是是……入冬前送您府上的那一批,不是入不了您的眼吗?小人后来又去了一趟昌化,好不容易,把之前余的那批子给您买回来了。
这第一回送您的那批子大,有一两块,小人已经相看好了,雕个血纹摆件,合适得很。”
宋简却并没有进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