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浑身都痛!
她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散架了。
屋门近在咫尺,她却怎么也够不到。
树皮似的枯手,无力的落在地上。
身体贴着潮湿阴冷的地面,屋内满是腐朽的味道。
门外的闲聊声传入阴暗的老屋里。
“你说里面那个老东西还能撑几天?”
“没撑头了,昨儿还吐血了,我估摸着也就这两天的事。”
“死了好,死了咱们也能解脱了。”
“大老爷也是心狠,亲娘都快死了,也不来瞧一眼。”
“还不是这老东西心肠歹毒!
听府里老人说,大老爷小时候没少受她虐待。”
“拇指粗的竹棍不知道被她打断了多少根。
天底下哪有这样当娘的。”
一名年轻的仆妇,瞥了眼院中的一把竹椅:“也是可怜的,她没卧病前,整日就坐那望着院门,估计是盼儿子呢!”
婆子撇嘴道:“可怜也是活该,她若不是把事做绝了,怎会同时被丈夫和儿子厌弃。”
仆妇叹声道:“也算是报应了。”
此刻屋内,她五指扣着阴冷的地砖,骨节都扭曲了。
夫君厌弃,儿子憎恶,众人嘲讽。
竟都是她活该?
这满腔的冤屈,她要向何处去诉?
往事苦楚,万般无奈。
嘴里发出衰弱的叹息,那么悠长又无力。
喉咙哽了又哽,她干瘪的泪腺再也流不出泪了。
活到八十岁,全是白活了。
…………
凛冽的寒风吹打树梢,寂夜里声似鬼魂哭泣。
屋内桌上燃着一盏小灯,铜镜中映出女子洁白细腻的脸庞。
及腰的长发,乌黑浓密。
八十岁老妪竟重回到了碧玉年华。
恍若大梦一场,又真切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