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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应是传说中的大家名儒柏遗,殷姝不由得感叹,气质直接拿捏。
她略上前几步,行跪礼,唱曰:“江南殷氏殷姝见过柏遗大家,得大家应许,特来求学,望大家不吝赐教。”
头抵在青石板上略凉,作画这人迟迟无回应。
这么跪下去也不是办法,殷姝缓缓抬头,心下却是一奇。
画架上的画卷粗粗勾勒了一幅热闹的市井赶集图,耍着火把的蛮族汉子,跳火圈的兽类,巷街便上小贩们吆喝神情呼之欲出,不远处焰火灿烂,带着各类面具的老百姓穿梭各条街道,明明没有丝毫表情,她却始终觉得画中人在死死盯着外界。
这画奇,这作画之人更奇。
“看见什么了?”
音如琮琮玉声,仿佛来自天端。
此问话一出,倒像是夫子随堂抽问。
殷姝心里苦,面上还得不卑不亢作答:“回大家,眼中所见皆为虚像。”
柏遗像是没听见此话,继续点下最后一笔,才颔首,接着问道:“何谈虚像之说?”
她思忖之后轻声答:“面具之能正是遮掩面上神色,所呈之相当然为虚像,虚而妄生,我们应识之物该是这面具背后的心。”
他听此言似是有兴趣,搁下笔偏头看来。
日光下澈,映在他俊美的侧颜中,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袖口流转间泛出阵阵冷香,倒是好闻。
襄国上至八十岁老翁,下到齿龄孩童都听过这大家柏遗,皆道他学坛遗珠,疏风清朗,却是无人提到他这一仙人皮囊。
殷姝在家时,也曾跟随殷父去往各类宴席做客。
当今时代开放,不过分讲究男女大防,她算见识过这世间众多才子,却无人能够眼前之人的半分风华。
“是然,那便烦请女公子以此为题,作一幅画吧。”
*
殷姝一踏进院门口,便瞧见仁禾与肖昭各自立在台阶上下,像是隐隐对峙之势。
她缓缓走过肖昭身侧,踏上台阶。
仁禾见着自家女公子回来,才算是泄一口气,连忙暗声道:“自女公子出门后,我去给您准备午膳,发现肖昭立在院门口,四处张望,怕她有所动作,我赶忙拦着她。”
殷姝知道仁禾怕肖昭暗害她,因此吃住皆与肖昭一同,未曾考虑过自身安危半分,心下一软。
正因她如此拼命相护,她们主仆两人才能活到现在。
殷姝看向阶下的肖昭,她沉敛不语,行礼的手因多年习武早已满是厚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