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可悲!
“太傅,太傅,”
他抱着解雪时,低声道,“我非得困死在你的影子里不可!”
他这会儿也无心朝政,只是挥退了百官,匆匆趿了履,正要起身,却听得内侍匆匆来禀,面上是有难以启齿之色。
“陛下,孝懿文皇后的那幅自题小像虽从火中救下来了,只是缂丝最经不起熏灼,焦黑了大半,交由内织染局看过,亦无可措手。
奴才无能,恐怕得从民间选调几个妙手匠人。”
赵椟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来。
孝懿文皇后乃是其生母,那幅小像便是她待字之时自绣自题的,画中人年少娇憨,颇有神韵。
赵椟此人虽心性阴骘,但能侥幸活到今日,还是多亏了这位的援手。
慈母偏心,于他大有裨益,对于他那蠢钝的胞弟而言,却是成了催命的阎罗!
若非那日她以死相逼,换得了探视的机会,他赵椟也未必能有偷梁换柱的余地。
因而这幅小像也被供奉在飞霜殿一侧,每日里点上几支香火。
只是那日地宫走火,平白遭殃。
“准了,”
赵椟道,“你悄悄送出去,莫声张,母后的闺房小像流出去终究不成样子,修补之后,便剜了那匠人一双眼睛。”
那内侍心中悚然,只战战兢兢地唱了个喏,正待起身,却听得他冷不丁道:“慢着,把这小像拿来,让朕看看。”
他话音未落,内侍便已汗出如注,却丝毫不敢违拗他的意思,飞快地取了小像来,展到他面前。
画中人簪花而笑,是和他如出一辙的凤目薄唇,只是缂丝被烧灼得发黑,雪白面孔上都是斑斑点点的焦孔,几如瓢虫背上的黑斑,看起来竟有些森然鬼气。
赵椟素来只爱玩弄神道设教之术,不曾诚心信奉鬼神,否则也不会借着她的名义,兴鬼母食子之事,但心中终究有几分愧怍。
他取了小像,在解雪时膝上展平了,笑道:“雪时,你也来见见我母后,那日若不是她,我非死在你手里不可。
只她终究妇人之仁,赵株痴了,傻了,她便悔得大病不起,恐怕是恨不得将我再填回那吃人的去处。”
他面上带笑,心中却翻腾不休,孝懿文皇后在时,对于这足斤足两出来的长子颇为溺爱,他每次受了解雪时的罚,母后必定会暗中遣人送些小玩意儿来,令他宽慰则个。
他握着小像把玩片刻,又开始泛疲,便令内侍收拾妥当,自己转而抱着解雪时,不胜惬意地厮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