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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的人放手,我才会把权杖交给你。”
骥昆催促道,“当着族人的面,我不会说诳语。”
“跖库儿,我不是我怕你诳语诈我,只是不知道你这么爱这个汉族女人,竟能为她放弃这王位?”
”
我也不知道,真到了这一刻才知道。”
骥昆微耸了下肩,同时将手中的刀立起,“快!”
满场的先零人皆怔怔而望。
这其实不是他们陌生的一幕——西羌草原上的权力的交接从来都以雄长争夺为手段,残酷而血腥。
尤非在死之前交授权仗,显然是想让已然风雨飘摇的先零避开这一场铁血杀戮,然而他死后族中局面的变化究竟不是他能控制的。
先零人其实对跖勒的争位早有预料,令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一场欲来的血雨腥风竟因为这个颇有争议的汉族女人有了化解的可能。
跖库儿的退出,固然有些可惜,因为较之跖勒,他更宽厚疏朗睿智。
然而与争夺王位的族内搏杀相比,刚刚经历了残酷战事的先零人宁可接受跖勒为王。
跖库儿同时承诺带走愿意跟他的人,这又给那些与跖勒冲突较大的族人一线生机。
当然,另立部落并不容易。
新兴的部落常因为人少势薄,在部落间的互相抄暴时往往成为被洗劫的对象,就是在争夺最基本的草场资源时也常常处于弱势。
跖库儿将先零大族的名号仍旧留给跖勒,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先零虽然战败,然而羌族第一大部落的名声犹在,那些在战争中走散的牧人终将寻着这名号归来。
熊熊跳跃的火影中,无论打算留下来还是打算跟跖库儿走的人,都对这个小王露出敬佩之色。
隐在犀奴身后不远处的二月,眼中也露出同样的钦佩之色。
他奉孟珏之命,带人扮作归回先零的牧民潜回大榆谷,为的就是对先零王位的最终归属和云歌的去留有所照应。
如今看来,他可以回去复命了。
只是,这结局并非全然如公子所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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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旦,夜与日的更替,整个大地陷入最浓的墨色中。
一队黑压压的迁徙人马,在火把的映照下,向着东北缓缓前行。
车梁上,马背上都歪斜着微微而盹的人,几个头人模样的却强撑着瞌睡喝动着拉车的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