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您的身子还好吗?”
摹冽笑道:“好着呢,放心吧,死不了的。”
似水看着摹冽苍白的脸色,却知晓恐怕不是如摹冽所言那般,她眼眶红了红,没有语言。
此时,其中一名押送摹冽回来的神将在摹冽身后面无表情道。
“帝君有令,眼下神魔开战,天后身为魔尊之子,恐有通敌之嫌疑,故从今日开始禁足贱魔居,不得外出。”
两名神将怕是要盯着摹冽进入殿内才会走,摹冽同似水笑了笑,说了句“进去吧”
,似水红着眼看了两名神将一眼,跟着摹冽进入了殿内。
刚踏入殿内,摹冽的身形便有些摇摇欲坠,似水眼疾手快地将摹冽扶住,带着哭腔道:“天后,您怎么了?!”
在凡间时受了曳灵神君一掌,身子本就未好,刚才又走了好些路,摹冽只觉得眼下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他无力地开口道:“无事,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儿便好了……”
若摹冽是神,还能去求帝君请个医仙来看一看,可摹冽是魔,不论是生病还是受伤都得硬挨着,偌大的天界,竟无一人心疼他,似水想想便觉得心中难受,可是再难受,她也做不了什么,只得按照摹冽说的,将他扶至床上躺下。
似乎是觉得冷,摹冽躺下之后,便将身体慢慢地蜷缩了起来,似水为他盖上被子,感觉到被褥下的人薄得像一张白纸。
在人间度过了十个春夏秋冬,天界不过过去了短短十日,连这个寒冬的一半都没有过完,对于摹冽来说,在九重天的凛冬是最难捱的,日子也总是显得十分漫长。
所以他特别期待阿执哥哥召自己侍寝的时候,每当见到阿执哥哥,他便觉得身上的痛好像都会少上许多。
可是从人间回来后,阿执哥哥应该比从前更加痛恨和厌恶他了,因为他骗了他,他骗他,他们是夫妻,从前很相爱。
在阿执哥哥心里,其实从来不曾真正将他当成过妻子吧。
想到下一次不知要何时才能见到阿执哥哥,摹冽便觉得更冷了,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这一睡,便是整整三日。
他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似水的眼睛红红的,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似水的眼睛仍是红红的,她说她怎么都唤不醒他,以为他就要这样睡去,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摹冽朝似水笑了笑,说,自己还没有好好地同阿执哥哥道别,怎么可能会走,他便是要走,也会好好地同那个人说声来生再见的。
即使那人不一定想听。
但是他想说。
因为他下辈子还想要见他。
在摹冽醒过来的那日午后,似水上头的掌事姑姑突然来了命令,叫连同似水一起日夜盯着摹冽的一众仙娥都撤回去。
似水接到命令的时候又哭了,摹冽从不知有人竟会为自己流这样多的眼泪,以至于令他也有些想要流泪。
摹冽不知她在不舍什么,只知道自己其实也有些不舍,他虽总是一个人,但他实际上并不喜欢一个人,他不想要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不过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他总会习惯的。
纵然心中难过,摹冽还是笑着道。
“似水,你哭什么……我这里又不好,往后你不论要去何处,定然都比我这里要好多了,你应当高兴。”
似水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哭得这般伤心,她只知道自己心疼极了这个人,甚至有些时候会生出想要代替他来承受的想法,她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可她找不出缘由。
眼下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仙娥,掌事姑姑叫她走,她也只得走,似水此时也不管逾矩不逾矩的了,她握住摹冽的手,哽咽道。
“呜呜……天后,您保重……往后定好好的……”
摹冽朝她弯唇,笑道:“我会的。”
“你也是,似水。”
似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走了之后,本就安静的贱魔居便更安静了,摹冽坐在床边的案几旁,望着窗外发白的天空出神,一坐便是一日整。
他猜测似水之所以被撤走,是因为阿执哥哥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他是死是活,都同阿执哥哥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