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默念了几遍,才敲响了白烬的家门。
孟凛懊恼地烧了页纸钱,“我其实是想让你莫要心忧,却当了回笑话,小公子,凡事憋在心中便会惆怅,你要是难过就怪我吧。”
白烬抬眸看了他一眼,他摇了摇头,眼里却冒出几分悲怆,竟少见得让人觉得他委屈极了,“我不怪你。”
白烬向来是个不爱将情绪外露的人,孟凛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一颤,居然无端起了怜爱之心,只好拿出了自己都不大信服的说辞:“其实死生乃天地之常理,畏者不可以苟免,贪者不可以苟得[1],向来难以强求……”
“更何况你师父倘若在世,也肯定不想你为他忧思。”
“……”
白烬垂下头去默默烧着纸钱,许久嘴里才单单说了句:“我知道……”
“……”
这种时候缄口不言比外露的情绪更让人觉得悲伤,颇擅言辞的孟凛斟酌不出话来安慰,只好关切道:“你半年未归,如今又是一个人回来,家中有什么需要的,也尽管跟我明说,纵然我身无长物,总归也是……”
孟凛说着骤然一顿,看见白烬手上也停了下来,他依旧好声好气地把话说完整了,“能帮上一点……是,一,点。”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他见着了白烬脸上露出的戒备神情。
夜里竟传出了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呜呜的风声由远及近。
两个人都各自在暗处眼底现了几分冷意。
白烬站起身来,他从这急促的马蹄声里听不出什么善意,方才有几分难过的神色一时散了精光,他握着手旁的剑,往院子中央走了过去。
孟凛默不作声,将手里的纸钱继续烧了。
随着马鸣声,院子门口停下一片喧哗,一道火光突然从天而降,一根火把被人扔了进来,打着旋儿往院子里落下。
火把落在地上燃不起沙土,大门同时被人给强力撞开,嘈杂声顿时往院子里涌了进来。
那山匪的二当家扛着大刀走进院子里,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人,他往四周看了一圈,笑得肆无忌惮,“来得不巧,奔丧呢这。”
白烬目光一凛,冷冷地地打量了这些不速之客,“山匪?赤云山。”
“哟,认出来了。”
后边一个山匪笑得一脸匪气:“那还不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免得你爷爷亲自来动手。”
一伙山匪哄堂大笑起来。
白烬脸上立马带了杀气,他扬剑往地上一划,一地的沙土连带着石子被股厉风裹挟,朝着那伙山匪砸了过去,石子砸在身上极疼,笑声立马变了哀嚎。
白小将军横着剑问:“是谁让你们来的?”
嚣张惯了的山匪揉着被石子砸过的地方,像没听到他说的,提起刀来就要冲出去砍白烬,“老子杀了你!”
“慢着。”
那一直打量白烬的二当家突然抬了抬手,将那拔刀的山匪拦在身后,他斜眼对着上下扫了一眼,“你是秦裴那个老东西的徒弟——白烬?”
烟膳艇
“哦——”
那二当家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你,五年前你还是个小孩儿,竟然敢一个人来闯赤云山,学着那个老东西想做英雄。”
二当家冷笑了一声,放下抬起的手握住刀把,“那我们的梁子结得深了……”
他咬牙切齿:“杀了他——”
几个山匪立马举刀冲了过去,刀光剑影反射着一院子的烛光,竟在院里晃出了刀剑纵横的光影。
白烬却仿佛没有动手的打算,他横刀站在原地,那伙山匪蜂拥着还没跑到跟前,喊杀声却忽然急促地转了个弯儿,变成声声惨叫。
本就细微的弓弩声被喊杀盖住了,竟有数只弩箭从暗处里射过来,杀了山匪个措手不及。
二当家横刀砍断几根弩箭,一看身后的手下全倒了地,心头立马起了火气,他大吼了一声,猛然朝着白烬劈头盖脸地砍了过去,“呸,暗地里伤人,你也——”
“——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冷铁相接,刀剑相撞刺耳极了。
那山匪的刀横冲直撞,白烬接了一刀,他眉目一敛,便避着锋芒退了几步。
白烬似乎不想和他缠斗,打斗间多半都在避开,直到转身之际,那二当家抬刀的手猛然一顿,弓弩声从他身后传来,一只朱红的弩箭贯着他的后背,直刺进了左肩,箭上掺了麻药,那二当家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