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人家还抢人家被子,小鬼这会耳朵真的红了一截。
他憋了一会,企图据理力争道:“他又不同我们睡觉,怎么可能什么事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定是看你钱多,哄骗你罢了。”
小鬼坚信他睡觉同他娘说的一样,根本就不可能会从床头滚到床尾。
阎鹤一边将床边鼓起的被子给拉回来,一边道:“是吗?”
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小鬼被缓缓拉到了大床中央,他满脑子都是面前人要伺候他睡觉,想着自己要对不起慕家的列祖列宗了。
但阎鹤只是将他放在大床中央,又抱了一床被子隔在两人中间,他半跪在床上,嗓音低沉道:“手伸一下。”
裹成粽子一样的小鬼有些犹豫了好一会,才伸出手。
面前人虎口缠绕着一圈红线,低垂着眉眼,将红线慢慢系在小鬼的手腕上。
红线是他问卫哲要的,能够将他身上的阴气牵引过去,稳固小鬼的魂魄。
阎鹤安静地系着红线,忽然慢慢道:“前些日子,在钟明寺,我祈福得了一只香囊。”
慕白一愣。
他望着面前人,垂着眼,将红线系在他的手腕,嗓音很轻道:“钟明寺的大师说那香囊与我有缘。”
“后来那香囊里的玩偶果真与我有缘,生了灵智,如同人参娃娃一样会跑会动,平日里也贪玩得很。”
“我日日都将它带在身上,你猜它最后怎么了?”
慕白下意识蜷缩起指尖。
没人比他更知道那玩偶最后去了哪。
面前人将红绳系上最后一个结,平静地轻声道:“最后它不再来了。”
“兴许是厌烦了,又兴许是腻味了,按照那贪玩的性子,跑去了别家也不一定。”
“倘若我不去寻,大概一辈子都再也寻不到。”
红线如同流水一般缠绕在雪白的被子,一头在慕白手腕上,中间隔了一层被子,另一头在对面男人的手腕上。
小鬼将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小半的脸,小声道:“兴许成了人也不一定。”
阎鹤望着他:“是吗?”
小鬼没看他,含糊道:“大概是的吧……”
阎鹤笑了笑,他侧身,将亮着的床头灯关掉:“睡吧。”
卧室骤然漆黑下来,只剩下敞开的窗户里透出的朦胧月光。
慕白愣了很久,他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犹豫了一下,翻了个身,正对着阎鹤。
他们中间隔了一层被子,对面的男人如同往常一样双手放在腹前,闭着双眼,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的唇色比平常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