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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暗了一半,唯有另一侧的另一盏灯还在静静地散发光辉。
顾云嫆半边脸暗,半边脸明,平日里总是笑意满满的面庞此刻一脸肃然。
夏莲赶紧把熄灭的灯笼重新点亮,屋子里又亮如白昼。
在灯亮的同时,顾云嫆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语气温和地又道:“若是你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那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她不会再退让,也不会去演什么姊妹情深的戏码。
一切到此为止。
顾燕飞似笑非笑地偏首,抿出一对浅浅的笑涡,淡淡反问道:“你说你是无辜的,那么那个将你我调换的人呢?”
顾燕飞指的自然是素娘。
“……”
顾云嫆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似的,哑然无声。
从小,素娘就作为乳娘待在她身边的,照顾她的衣食住行,关注她的喜怒哀乐,在意她的一颦一笑,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素娘也许对不起顾燕飞,但对自己是极好的。
顾燕飞再道:“她死了吗?”
“送官了吗?”
“人呢?”
顾燕飞连续又抛出了三个问题,简明扼要,却字字刺中要害。
顾云嫆抿紧了樱唇,脸色不太自然,眼神游移了一下。
半年前,真假千金的事爆发后,顾太夫人本来是要给素娘灌药的,被她拦了下来,这才留了素娘一条命……
顾燕飞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顾云嫆,声音清冷而又笃定地接着道:“她是不是还在府里,过着有小丫鬟伺候的日子。”
顾云嫆抿了下唇,直视着顾燕飞的眼睛,义正言辞地说道:“二姐姐,你想要她死吗?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人命如草芥,最是卑贱。
主家可以随意棒杀奴仆,草席一裹尸身丢去乱葬岗,不必负任何责任,就是死者的家人告到官府去,也是徒劳,甚至还可能挨一顿板子。
这一点,自小在淮北长大的顾燕飞应该再明白不过,她本该最了解底层百姓的无奈与卑微。
顾云嫆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顾燕飞,心里幽幽叹气:果然,人是最善忘的动物,顾燕飞才刚回到京城,就彻底把曾经的自己抛之脑后,把自己重新摆到了人上人的位置,俯瞰起众生来。
“错已铸成,就是杀了她,时光也不能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