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了缓,端着药往里走,发现沈冥清已经醒了,她立马扬起了笑,不再提方才的事情。
清晨的薄雾尚未淡去,时不时地响起几声鸟鸣。
沈冥清披着外袍在桌前翻看账本,休养了几日,他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脸色尚有几分苍白。
长平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他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少爷,出大事了!”
确实是出大事了,嘉州城的盐商一时间人心惶惶,上面要查盐政,不是他们能左右得了的。
这次绝非是小打小闹,皇上下令严查,不管是在任的盐政,还是已经离任的官员,都逃脱不了干系。
很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几十年的约定俗成,已然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如今骤然打破平静的局面,一池清水被越搅越浑,谁也难以独善其身。
李老爷无计可施,拼命地讨好高成业,可惜这是个只拿好处不办事的,他终于意识到此人的不靠谱,但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里吞。
相比其他人各找门路,沈家那边反而没有一点动静。
沈冥清知道在这样的大势之下,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倒不是干等着逆来顺受,而是不如静观其变为好。
那头徐方信心中却是大为畅快,经此一事,他不光入了皇上的眼,还把之前那些人都拉下了水,怎么不能舒出一口郁气。
今日刚跟巡抚大人审问了嘉州城的盐政,王大人上任没多久,倒也没什么可抓的,但是之前几任可就不简单了,深挖下去,让他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他知道这是肥缺,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多油水。
徐方信把嘉州城盐商们的名单展开,考虑着改日再找他们盘问一番。
“舅舅。”
金慧珠来给徐方信送夜宵,舅舅就是她的如今倚仗,这些事情她一向亲力亲为,好在舅舅没有一儿半女,没人跟她争抢。
“是慧珠啊,又来送夜宵了?这样的事让丫鬟做就行了,何必自己辛苦?”
对这个外甥女,徐方信还是很疼爱的。
“舅舅为国为民才叫辛苦,我这不算什么辛苦。”
金慧珠笑着走过去,把夜宵放到了桌上,无意中瞟到了一个名字,她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舅舅,他怎么了?”
徐方信抬眼看去,疑惑道:“你认识?”
金慧珠脸上一红,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把那日在灵秀山庄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到沈冥清把她从水里救起来时,她脸上的羞意更胜。
徐方信看着她这般小儿女的情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忽然心念一动,若是能跟沈家结成姻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冥清是嘉州城的首富,家产雄厚,恰好能解他的燃眉之急,若是有沈家的财富支撑,日后他也能站到更高的位置,这简直就是两全其美,各取所需的好事。
徐方信捋了捋胡须,温和地道:“慧珠放心,这件事舅舅会为你做主的。”
金慧珠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喜色。
徐方信自信满满地以为沈冥清不会拒绝,在这个关键又微妙的时期,只有他才能帮他脱离这潭泥水。
徐方信以审问为借口将沈冥清叫了过来,等人到了以后简单盘问了几句,然后就屏退左右,谈到了亲事上。
“慧珠也到了成婚的年龄,我看等这事过去,就让你们尽快完婚。”
徐方信等于是在告诉他,此事有他保他,大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
只要娶了金慧珠,就能顺利摆脱困境,他不该有丝毫的犹豫,沈冥清很明白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甚至可以成为他的一大助力,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在下并非良配,不敢高攀贵府小姐,大人还是为小姐另寻良配吧。”
沈冥清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才能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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