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候,他分明还在走廊里对她横眉竖目,怨念丛生地问“你不喜欢为什么要答应我”
。
而一转眼,他成了这样一个乖乖的钟恒,全然没了吵架时张牙舞爪的德行。
再张扬再跋扈,他也只是个少年人,一点一滴的心思都赤忱而直白。
许惟从来也没真生他的气,这会儿心更软了。
她小声问:“卢欢她找了几个人打你?”
“没几个。”
钟恒也小声地说。
他目光落回她脸颊的伤,眼睛瞬间又冷了。
许惟敏锐地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立刻说:“我这不要紧,过两天会好的。
我打架的事你也不用担心,陈老师不会处分我,最多就是在班上检讨一下。”
钟恒没说话,默默点了头。
这时候公交车来了。
许惟上了车,已经没有座位,她找了窗边的位置,钟恒跟着走过去。
车上人多嘈杂,许惟没有讲话,只是在有人挤过来时把钟恒往里拉了拉。
在拥挤的人群中,钟恒趁势攥住她,安安分分地牵着。
他一路低着头,时而抬眼看看许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三站路,钟恒松手准备下车,许惟说:“等会,再坐一站。”
钟恒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她。
“前面有个小公园,我们去那儿走走吧。”
钟恒愣了下,然后点点头。
下车后,许惟走在前面。
小公园傍晚没什么人,只有附近几个大爷大妈在散步。
他们绕过前头的雕塑,走到后面的斜坡。
“坐一会吧。”
许惟在草地上坐下,抬头一看,钟恒也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是在干嘛,他站在那儿没动,只是垂着头,视线直直地看着她。
“钟恒,”
许惟拍拍干软的草地,“坐这儿。”
钟恒把书包丢到一旁,顺从地坐到她身边,低声问:“你怎么想来这里了?”
“想跟你聊会天。”
许惟转头看他,“聊聊那天我们吵架的事。”
她这句话说得平平静静,钟恒心头却陡然磕了一下,他僵了两秒,蓦地想起那天吵架时他态度好差,很凶恶、口不择言,对她乱吼乱叫……
还有什么?
哦,还摔了她的书包,踢翻了垃圾桶。
钟恒破天荒地从牛角尖里爬了出来,后知后觉地反省了一下:太混蛋了是不是?
意识到这一点,他顿时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都皱了。
他活了十六七年,从前和别人结仇结怨,和他爹吵架怒吼,从没意识到自己错,因此理所当然地发泄脾气,该吼该骂,分毫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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