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裕闻声音好像在使着劲儿。
“爸,我妈让来给你送饭,你在哪呢?”
应照离问道。
“看见咱车了吗,放那就行,快回去学习吧,你妈也真是,明天都高考了还让你跑,我先挂了啊,早点回去。”
滴…滴…滴
电话挂的很干脆,应照离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她扫了周围一圈,看见了家里那辆面包车。
应照离走过去,把饭挂在上面,正背着书包往回走,扭头看见河岸靠里边穿着皮裤只露出胸膛以上的应裕闻。
他手里拿着很大一块拴着绳子的吸铁石,探进水里,好像吸到了什么,使劲往怀里拽,没出水面的是几十斤重的铁。
应裕闻抱着铁转身往岸上走,一步一步迈得很艰难,应照离怕被看到,连忙躲到车屁股后面。
他把几十斤的铁放到岸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掉进河里,膝盖磕在了地上。
应照离吓得腿一软,连忙扶住车身,用手捂住嘴,颤颤地蹲下。
高架桥修建会有很多钢材铁块掉到河里,庄里的人都会捞上来卖给收铁的赚钱,应裕闻趁着没上班也来捞一捞。
连个防护的东西都没有。
见他休息了会儿,又顺着河岸下去,应照离才走出来,跑到庄口的公交车站。
有辆公交车停住,开开车门,应照离都没看是哪一路,抬腿迈上去,刷了学生卡。
应照离在靠窗户的位置坐下,目光呆滞,眼皮也不眨,她情感钝化了,哭也哭不出来,像是木讷住一般。
应照离其实时常想,为什么自己会生在这个家庭,他们是上辈子欠她什么了吗?才让她这辈子变成了他们一家人供着的小祖宗。
她心里自问着:
为什么啊,为什么一生下来,就有人住大房子;为什么同样是一个学校,出了这个门,我和他们的差距还是那么大;为什么有些学生不努力,家里紧一紧,就能送他们去国外上学。
她好恨,可是又没办法。
车上的人渐渐随着站数多了起来,有一个老奶奶和中年妇女上车,坐到公交车前面的双人座椅上,正好和应照离面对面。
中年妇女应该是她儿媳妇,老人带着口罩,病恹恹的,还动不动咳嗽几声。
六月份了,台江的温度已经很高,今天格外的闷热,车里开着空调,把所有窗户都关好。
这空调着实没啥用,弄的车厢空气流通不畅。
应照离抬头看着老奶奶,她似乎被闷得有点喘不过气,但旁边的儿媳妇自顾自睡着,也没管她。
小姑娘愣了下,伸出右手去拉开窗户,结果劲太小没拉动,于是两只手齐上,开出了小小的一条缝,外面的风带着空气吹了进来。
应照离看老奶奶状态好了一点,就没有再开。
她和奶奶的视线对视上,老奶奶没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俩人就下了车。
应照离连书包都没摘,倚在身后,她把头靠在窗户玻璃上,随着车一颠一颠的。
她跟着司机到了终点站,司机催她下车。
应照离起身从后门下去,发现这里是市医院,她一整天都没吃饭,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走着走着,看到了一家面馆。
周围还有很多店,但市医院旁边吃饭的地方,都卖的很贵。
这家面馆最简陋,应该会比其他的便宜一些。
应照离默默走进去,挑了一碗过桥米线,坐在位置上等着。
店家端着米线的碗走过来,汤还因为晃动撒到他手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