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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霜最后看他的眼神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从没想过自己会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这个人,以下犯上,出言不逊冒犯了我!
她那时满脸是泪,说出这话分明是手下留了情,现在想起来,他心中仍旧百般滋味,难以言喻。
*
入秋了,三十这日下了场大雨,虽然还没到秋分,气候却渐渐转凉。
自打江城走后,明霜就整日关在房中睡觉,杏遥每回进去都见她背对着自己,面朝墙而睡,缩成一团,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在乔清池事发那会儿也出现过,只是这回更加严重了。
她饭吃得很少,连话也不愿多说,除了睡,几乎什么也不干。
偶尔会见她坐起来靠在床边发一会儿呆,喝几口水,然后又躺下。
她不再看账本了,铺子的事也倦于过问,把一切全交到赵良玉手上,只收账时略点一点数目,然后再拨一半还给他。
得知乔清池骗自己的时候,她心里便像是破了个洞,越来越大,越来越空,到如今似乎连心已经没有了,看谁都带了层灰蒙蒙的雾。
杏遥见她这个样子又是难过又是担忧,趁着天气晴朗舒服,好说歹说和姚嬷嬷一同把她推出门来散散心。
初秋时节,叶子还没落,放眼望去,凉爽的风里是深绿的景色,但河池里的花已经谢了,莲叶一片一片覆盖过来,隐隐显出枯黄。
“小姐,是桂花的香气。”
杏遥低下头去,笑吟吟地问她,“我给您做桂花糖吃好不好?”
微风带了几朵小花旋在衣襟上,明霜垂下眼睑,淡淡道:“好啊。”
见她回应,杏遥松了口气,忙又寻着别的话来说:“您知道么,今年的科举,咱们家大少爷考得可好了,听说是榜首,夫人高兴得不得了,宴席都摆了好几日……”
她哦了一声,喃喃自语,“怪不得前些天那么吵。”
默了,又问道:“你家那个呢?考中了么?”
杏遥红着脸,小声点头:“考中了。”
明霜若有所思地颔首:“考中了,那很好啊……”
“怎么不来人提亲呢?他有和你说几时成亲么?”
既是考中了,往后就会有官职,杏遥只是个普通的丫头,她担心再过一段时间,对方会嫌她出身不好。
毕竟人都是这样,结识的上流人士多了,再回头来,哪怕自己过过下流的日子,也看不上从前的那些人了。
杏遥垂首揪着衣摆,赧然道:“他是提过,不过我觉得还早……我还想留在小姐身边,想继续照顾您。”
“我有什么好照顾的?”
明霜不解,“就算需要人,也有嬷嬷,有未晚,有丫头伺候……”
我想看着您嫁出去啊!
这话她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经历了江城的事,小姐的精神头一直不好,若是自己再离开,她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了,在这当口,她哪里放得下心离开。
“我伺候您惯了,这么多年了,突然换一个您一定不适应。”
杏遥握着她的手,哽声道,“就让我在您身边再待一阵子吧。”
明霜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好笑:“傻丫头,那么好的人家,换做别人赶着嫁出去还来不及呢,偏偏你要留下来跟我这个天煞孤星在一起,你是不是蠢得没边儿了?”
“小姐别乱说。”
杏遥轻轻伸手去捂她的嘴,“您不是天煞孤星啊,当年姨娘生您的时候,算命先生说了,您是大吉大利的人,是福运最旺的!”
也许是吧,福运最旺的人,克死了娘,还摔断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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