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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天儒伸手在她肩头摁了摁,说:“别担心。”
容萤看了他一眼:“我不担心。”
真奇怪,她现在心中异常的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激不起波澜了一样。
当天傍晚,宜安找到她,依旧是在那个小矮坡上,她伸直了腿坐在那里,长裙下露出一双精致的绣鞋。
“我爹爹回来了。”
容萤神色未变,依旧琢磨着她的鞋,“我知道。”
宜安皱了皱眉,略显迟疑:“你不走么?”
她不解地转过头:“怎么,你打算去告密?”
后者冷笑了一下:“要告密还用把你找到这里来?”
容萤淡淡地晃荡了两下脚,其中一只绣鞋不经意脱落,啪的一声掉落在溪水中,顺水缓缓往下流。
她说:“我会杀了你爹的。”
水声平缓而清晰,远处的山林格外宁静,寒冷的冬季万籁俱寂,周遭似乎静止了,等风吹到脸上时才发觉时间是在流逝的。
宜安的表情很冷漠,容萤也不看她:“我若有一日杀了你爹,你会怎样?”
她不答反问:“你也会杀了我吗?”
“不会。”
说完,又补充,“但我不喜欢你。”
她语气很坚决:“我不会让你杀了我爹的。”
容萤笑着嗯了一声,“那就没办法了。”
她说没办法,宜安却不知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到最后彼此都厌恶着对方,这样也好,等某天不得已要站在对立的两端,也不会有犹豫和遗憾。
*
深夜里,营帐之中,孤灯昏暗不明,陆阳听完韩秦的禀报后面色愈加暗沉。
“将军,南大营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咱们怎么办?”
西北平乱端王足足磨蹭了五年,早该知道不对劲了,先前他只猜他必然在暗中筹备,养精蓄锐,但陆阳没料到他竟会和胡人勾结。
除了城外的兵马,京都以北的永宁、广宁皆是胡人,送君廊更有大批外族士卒,看样子这次他是下了血本,势在必得。
打吗?
一定要打!
他手里的兵马虽然不多,若拼死一搏还是能挣到些许机会,眼下目的只在端王一人身上,又有大军做掩护,冲进皇城并不难。
只要能杀了他,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