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萦绕于心田,他唇角一直微翘着,心满意足。
文墨安静地跪坐着,任他折腾,没人开口打破这一刻的安宁,从铜镜中看身后那人,笨手笨脚地替她梳了几下,复摘下自己束发用的金镶玉簪。
他一头墨发倾泻,亦毫不在意,又用那簪子替她绾了个男子发髻。
文墨回过头,他的脸近在咫尺,再怎么细瞧,果然还是很好看,她咧着嘴笑了,凑上去,吻住了他,不,准确的说,是含住他的下唇,然后,重重地咬了一口。
痛意袭来,季堂嘶得一声,却没有挣脱,他闭上眼,血丝一点点沁入嘴角,带着腥咸,又带着份甜。
两人额间相抵,墨发随意散落,裹住了这个短暂的小世界,让人心安,暂时忘却那些烦恼。
何其不幸,两人天涯海角,不得相见,又何其幸也,这世间,总有一人始终为她着想,哪怕她那么坚决,亦不愿伤害她半分。
此等惊世骇俗之话,离经叛道之事,今生说一回,冲动一次,便够了,若再给她个机会,只怕也没了当时的那份勇气。
……
软轿晃晃悠悠,文墨坐在其中,神思却还在季堂府里。
她抚上头顶那柄簪子,入手温润,而自己的木簪则是留给了他,文墨浅浅微笑,有这枚金镶玉簪给自己作伴,这一生亦不会太孤单。
在离府尹官邸还有一条街的地方,文墨下了轿,她还不想露馅,遂一路慢悠悠逛回去,结果远远就见着荷香在门口张望,她心下暗叹,还是坏了事!
这回是被潘氏逮个正着,她见着自家姑娘一身男装打扮,自然气结,文墨好说歹说,又发誓再无下次,这才让她消了气。
闹了这一番,潘氏才说了正事,原来那妙阳动作也快,既得了长青的恩准,便直接让人来府里找李牧秋和文墨,说是明儿个请李先生去宫中讲学,又正好与墨姐姐叙旧。
文墨想着很久没见妙阳,心中倒也激动起来。
第二日,燕舞莺歌,春光明媚,文墨为显郑重其事,特地穿了白色小衫配红色襦裙,外罩白底红花斜襟长褙子,里外相互映衬着,端庄之中又多了分娇艳,连荷香都忍不住啧啧赞道:“小姐,你平日里总爱穿那些黄的青的,今儿难得穿个艳丽色,倒也极其合适。”
文墨轻笑不语,随她贫嘴去。
用了朝食,文氏夫妇又特意叮嘱了几句,深怕女儿的顽皮性子在宫中收不住,惹出什么麻烦,文墨喏喏全应下了。
昨日从季堂那里听来那些官场之事,今日再见到父亲,文墨心中总有些不自在。
她恨吗?不,其实她也不恨,所有这些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何况,父亲鬓角隐约已生华发,文墨心中怎可能怨?
此时,她才能体会父亲曾经说过的那四个字——明哲保身,其实要做到,还真是难上加难呢!
说到底,不过都是皇帝一人玩得把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