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脚步微微顿了一瞬,又继续往外走。
明明已经是春天了,方瑾枝沿着小径匆匆而行,只觉得朔风凛凛,脊背生寒。
垂鞘院距离她的小院子本来就不远,她走到垂鞘院门口的时候也没用上多久,可是她却觉得过去了好久好久。
方瑾枝立在垂鞘院门口,望向阁楼三层陆无砚的房间。
陆无砚的房间是黑的。
他又出去了吗?
方瑾枝垂着眉眼,静静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表姑娘?”
入茶有些诧异地喊住她,“表姑娘怎么一个人过来的?”
方瑾枝愣了一下,才慢慢转回身,她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轻声问:“三哥哥又不在吧?”
“在。”
方瑾枝猛地抬头,与此同时她的心头猛地颤了一下。
“三少爷不仅在,还早早歇下了呢。”
入茶笑着说。
“是吗……”
方瑾枝不由仰起头望向陆无砚的房间。
“是呀,”
入茶轻笑了一声,“三少爷说有人命令他今晚必须早点睡。”
方瑾枝微微怔住。
——“今天晚上要好好睡觉!
你要是不好好睡觉我就绣嫁衣!
你什么时候睡着了我什么时候放下绣花针!”
这是她今天下午离开垂鞘院之前对他说的话。
入茶上前了两步,问:“表姑娘是要去哪里?奴婢送您?还是进来吧,奴婢瞧着您的脸色不太好,冻着了吧?”
方瑾枝点点头,有些木讷地走进垂鞘院。
方瑾枝自小就时常留宿垂鞘院,如今她和陆无砚的婚期已不足一个月。
入茶看着她走进阁楼的时候,便笑着离开去忙别的事情了。
方瑾枝踩着楼梯,一步一步朝着陆无砚的房间走去。
陆无砚的房间里只在床头的高脚桌上点了一支蜡烛,那支蜡烛快要烧尽了,残留下微弱的光。
方瑾枝一步步朝着陆无砚的床榻走去,每走一步心中都抖落一次挣扎。
方瑾枝坐在床头,望着熟睡中的陆无砚。
她张开嘴,一字未吐,已有眼泪滚落下来。
她匆忙别开脸,将脸上残留的泪痕擦去,重新转过头来,依恋地凝望着陆无砚。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是迷路的孩子,孤单无助,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去思考对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他出现在青砖小路的尽头。
他那天穿了一身白,干净得和身后的雪山融成一片无暇。
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年三十温国公府的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