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若是谢煐当时便说,恐怕一时之间难以说服群臣。
换稻种,毕竟不是小事,万一什么都种不出来,谁敢担这个责任?
而经过此番祭祀,谢煐和白殊便是将这担子直接扛下来了。
想到此处,曹中丞有些动容。
他抬眼凝视着谢煐,诚心诚意地问:“太子如今是何打算?”
谢煐拿过一份褶本:“自是上奏朝廷,尽快调拨粮种。
福建路临海,运送便捷,孤已写下奏章,申请先从福建调一万斛稻种。
若是在两浙试种成功,还可往淮南、江南推广。”
曹中丞放下茶盏,接到手中快速看过,便放在案上,伸手问谢煐要笔:“臣与太子一同俱名上奏。”
片刻之后,谢煐送走曹中丞,又点出一名东宫卫,连夜启程送奏章回京。
做完这事,他才起身走向官衙后方的暂住之处。
谢煐转进用饭的花厅,屋内已经坐满了人。
翁夫人见到他进来,赶忙招呼他入座,又催着人上菜。
谢煐走到白殊身旁坐下,见白殊正在给一猫一鹿喂食。
白殊抬头对他一笑:“奏章送走了?”
谢煐略点头:“刚送走。”
薛元承在旁边接话:“臣的信下晌就送走了。
等朝廷的旨意一到福建,那边的稻种就能启程。
走海路很快,也就几天功夫。”
他邻案的贺兰季南轻叹:“去年时还想着在殿下的庄子上先试种,没成想,今年就迫不得已要冒险。”
谢煐倒是比较淡定,只道:“先生既然去岁专程来过江南比对,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
事实上,他和白殊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小黑从那书库中搜索出一些资料,书库所在的他方世界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两人已整理出相应的种植要点,目前正让城中书商加紧印刷。
而且,趁着这次机会,还可以一并推广一波曲辕犁。
白殊笑着接道:“幸好当时先生带了几根稻穗回来,不然这次也玩不成这个小把戏。
只可惜,本该是让先生扬名的事,如今却无法提及先生之名。”
做戏做全套,要是提了是贺兰季南发现此为南方良种,那就是东宫不打自招了。
贺兰季南却是浑不在意:“稻种既不是我发现的,也不是我引进的,我只是发散性想到能在江南种植而已。
扬不扬名不重要,重要的是真能解江南之危。”
说话间,饭菜端了上来,薛元承先举起酒盏。
“来来,预祝江南丰收,先干一杯!”
奏章传回朝堂中一念,满殿臣子尽皆愕然。
有那脑子转得快的,将事情前前后后一联系,便猜到太子必是早已知晓南边有那良种,却是不说,故意做一回戏。
嘉禧帝心里憋屈,又不能表现出来,就抓人迁怒:“南边有这等良种,户部竟然不知?!”
户部尚书惶恐起身:“臣……只知南边作物一年两熟,确实不知有良种……请圣上罚臣失察之罪。”
只是,户部虽管钱谷之政,但也只管粮税收得够不够,哪里会管到各地具体下哪类种。
若是天子关注民生,那下方官员还会留意一二。
可嘉禧帝何时关注过那些?他关注的只是怎么把国库的钱多刮一些到内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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