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拿着碘伏和纱布过来,叫他去旁边的小床上药,许戚没有反驳医生那句‘冲动’,接过了收据,“谢谢医生。”
离开公司以后,两个同事陪许戚来医院挂号,平时他们一句话都没有和许戚说过,路上弥漫让人尴尬的沉默。
挂完号后,许戚让这两个同事先回去,两人嘘寒问暖安慰了他一阵,走的时候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就这样,许戚又变回一个人。
等待叫号的几分钟,医院的喧嚣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许戚一遍又一遍地回溯人生中仅有地被所有人注目的半个小时。
当他把吴栋推翻在地上,手臂机械地抡下去,许戚不知道那一刻的自己看到了什么。
吴栋不是吴栋,他不是他,等冲动退散,真正的许戚又回来了。
他缩回自己遮风挡雨的壳里,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车上同事为了调节气氛替许戚说了很多抱不平的话,他一句也没有接。
‘吴栋’这个名字在他们扭打到一起时成为了一个符号,再也带不来丝毫波澜。
工作丢了,伤也受了,看病的钱还不知道能不能报销。
可是要问后不后悔,许戚不后悔。
牙科前的等候区同样人满为患,等叫到许戚,医生让他躺上去,检查了一圈,“你这颗牙齿只剩半颗了,肯定要拔。”
“这样留着不行吗?”
医生说:“这牙都碎成这样了,吃饭嚼不到,长期下去对你的胃很不好,而且旁边的牙齿有可能倾斜,我劝你还是尽早拔掉,再考虑种牙。”
也许是心理作用,许戚左边的脸颊疼得近乎失去知觉,“必须要拔吗?”
“必须拔。”
医生看多了恐惧拔牙的病患,一点希望都不留给许戚留下,斩钉截铁道:“今天就能拔了,你这种情况多拖一天就是多疼一天。”
许戚现在就很疼,可是比起听到‘拔牙’两个字的畏惧,疼痛反而退居二线。
他和医生说要再想想,到楼下取了药膏,走出门诊时,许戚才想起来他刚才坐的是同事的车。
王主管打来了电话,尖锐的铃声一阵接一阵,许戚静看着手机几秒,按下了拒听。
医院外停满待载客的出租车,许戚随手拉开一辆,司机问去哪里时,左侧残缺的半颗牙齿隐隐痛起来。
去哪里?
许戚碰了一下脸颊刚上完药的伤口,脑海里已经预演出梁悦看见后会问的话,做出的表情。
家好似一针过期的镇定剂,明明该带来安心,可因为过期只有持续不断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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