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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车上,亦笙见都是他们这一边的人了,这才松了口气,问道:“不是说要英文和法文翻译吗,怎么用的全都是英文?”
副驾驶座上的陆风扬转过头来对她笑道:“你没听见刚才说要去接Chanlton夫人么,这位夫人,可是地地道道的法国人,不会让你的法文没用武之地的。”
第五十回
Chanlton夫人是位地地道道的法国女士,然而,叫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夫人还是一位中国迷。
虽然不是很熟练,发音也并不标准,但她总是兴致勃勃,坚持要用中文与他们交谈,实在表达不了的时候,才换成法文或者英文,她对中国悠久的历史文化尤为感兴趣。
亦笙暗暗吐了吐舌头,幸好小时候爸爸逼着自己上过林先生的国文课,不然还真应付不了这位夫人那么好的兴致。
她听着Chanlton夫人一半中文一半法文手舞足蹈的说完,微笑着点头附和,“的确是这样的,中国的园林比较写意,讲究‘曲径通幽’和‘峰回路转’,而欧洲的园林则比较写实,讲究‘轴线对称’和‘整齐一律’,风格不同,也就不好来分高下。
如果有机会,夫人可以到江南一带,尤其是苏州的园林里去走一走,您会发觉,每一处布景都匠心独具。
而欧洲的园林自然也有它的迷人之处,比如法国维朗德里的花园,我就觉得十分美丽。
她知道Chanlton夫人想要练习中文,于是便用中文来与她交流,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慢,一面说一面注意看Chanlton夫人的反应。
此刻,见她似乎面露困惑,便又笑着用法文重新说了一遍。
Chanlton夫人眼睛一亮,都顾不上练习中文了,直接用法文问道:“你去过法国?还到过维朗德里城堡?”
亦笙笑着点了点头,也用法文回答,“我在巴黎大学念书的时候,导师带着我们去过的。”
“原来你在巴黎大学念过书,主修的是什么?”
“法国文学。”
“难怪你的法文说得这么好。”
Chanlton夫人笑着称赞,又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还有,也难怪我这么的喜欢你。”
亦笙笑了起来,而Chanlton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她是真的很喜欢眼前这个中国女孩,不单是人长得漂亮,举止又文雅大方,而且,和她交谈,实在是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这个女孩子不仅知道的东西不少,思维也敏捷,说起话来又有趣,再称着那样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和唇边时而调皮时而娴静的微笑,简直叫人着迷。
所以到了后来,Chanlton夫人索性连中文也不去练习了,就拉着亦笙用法语交谈,越谈越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而男士这一边,由于所谈的事宜已不涉及机密与信任问题,便也就无需拉过亦笙,全部都由Dawson代劳了。
临别的时候,Chanlton夫人仍旧对亦笙依依难舍,于是便坚持要她一定也来参加今天晚上英国和法国领事馆为他们夫妇举行的欢迎舞会。
陆风扬看了一眼Chanlton夫人握着亦笙的手一脸的喜爱和不舍,不由得笑着对簿聿铮低声道:“哥,你看人的眼光是越来越准了,这一下子,我连帮你找舞会上的女伴都省了。”
这一场欢迎舞会的邀请帖,陆风扬早在一个礼拜前便己收到,虽然英法领事馆方面不知道薄聿铮此刻也在上海,并没有准备他的,但Chanlton夫妇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他,自然极力的亲自邀请。
薄聿铮笑笑,没说什么,却已等于默认了陆风扬的安排。
陆风扬看着不远处的亦笙,又笑着低语,“这个小丫头,可真是不简单,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说得出兴办民族军工这样的话,虽然你们两个的出发点不一样,倒是想到一块去了——哥,什么时候有机会,让她去你那兵工厂见识一下,她就知道这并不是异想天开了。”
薄聿铮将视线缓缓移到Chanlton身上,眸色沉敛,语气听来极淡,“不过是一个雏形;有什么可看的?中国的军工要做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尤其是今天与Chanlton交谈过后,他越发感觉到差距的巨大,然而即便明知不可为,却仍不得不为之,一个国家,若是没有自己的军工制造,那便只能受制于人,长此以往,就连最基本的国家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
陆风扬正想说什么,却见Chanlton夫人终于放开了亦笙的手,笑着上车去了,于是他便跟着薄聿铮上前几步,隔了车窗对Chanlton夫妇致意,送他们先离开。
待到车子走了,亦笙回过头来问:“晚上的舞会我要去吗?”
陆风扬笑,“当然,不然我还得花功夫去给绍先生另找女伴呢——况且,Chanlton夫人都那样盛情的邀请你了,我们要是不带你去,万一她给Chanlton先生吹枕边风,把签好的东西毁约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