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些发育早的女生已经有了月经初潮,男女生之间也开始有了一点点懵懂的相互吸引。
冀希杰上次英雄救……救班长,加上几次和外校群殴事件中的出色表现,终于得到了男生们的一致认可。
他更多地融入这个班级,对游戏厅和台球室轻车熟路,被大家召唤和需要。
虽然还是不大爱讲话,但是也开朗了不少。
米乔从来没有居功自傲,把受人欢迎的小白脸冀希杰当作是自己改造的。
她仍然坚信冀希杰骨子里面就有一种冷冰冰的邪气,但是又很有礼节,即使混在不三不四的男生中间,照样出挑得像个好孩子。
就是这样矛盾的体质,只是哪一边更占上风一点而已。
上次因为被救而泛起的一点点少女心情逐渐被阳光曝晒挥发,头顶有那么蔚蓝的天空,城郊有那么广阔的土地,在余周周因为奥数而哭泣的五年级末尾,米乔的头顶,仍然万里无云。
直到她看到不远处的冀希杰同学正和班里面一个公认的小美女牵着手。
米乔直到现在也没法解释自己当时的行为。
她没有行使班长权力大叫着“我给你们告老师”
,也没有狠狠地一拍冀希杰的肩膀诧异询问“你们干什么呢?”
米乔虽然大咧咧,但毕竟不是傻子。
然而她并没有如听故事的余周周所料想的一样回家生闷气。
她跟踪人家。
并且跟到一半的时候被冀希杰发现了。
冀希杰露出了一个看好戏的笑容,转回头继续走,把小女朋友送回家——幸好两个人并没有像电视上一样有什么告别吻,何况城郊一片破败老房子夹在修路建房的轰隆声中,怎么也浪漫不起来。
然后他走过来,站到躲在电线杆背后的米乔前面:“你长得太宽了,电线杆挡不住,省省吧。”
你长得太宽了。
你长得太宽了。
你长得……太宽了……
这是米乔一生中永远难以忘怀的时刻。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坐在水泥管上面聊天了。
以前能让话题继续下去的只有米乔,然而这一次,她也很沉默。
米乔本能地不喜欢自己此时的状态。
她定定神,用平时一样大咧咧的口气问:“你眼角怎么结痂了啊,又打架了?”
冀希杰笑了笑:“哦,我爸打的。”
冀希杰从来不遮遮掩掩,即使不爱讲话,也从来不刻意隐瞒什么。
米乔并不是很善于交谈和寒暄的人,她当即跳起来:“你爸?你爸?……我爸都没这么打过我,他每次都意思意思而已,你爸怎么那么狠啊?”
米乔的父亲是附近工地的包工头,没太多文化,米乔妈妈早年癌症去世之后,他一个大男人独自拉扯着个三岁的小丫头直到今天,教育方式往往比较简单——买礼物,好吃好喝,绝对不委屈女儿,但是惹了祸,就一个字,打!
但是无论如何,米乔在附近打架出了名,越来越皮实,也愈加明白自己的父亲下手有多么轻。
“嗯,我爸打得狠。”
冀希杰说。
轻描淡写。
米乔终于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
冀希杰和胖子他们不同,甚至和她也不同,她那时候还不懂气质,也不知道命运这回事,只是觉得,这个人,总归不是要混在他们之中的。
正如冀希杰那一次认真地和她讲起余周周所说的“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特别了不起的人”
,米乔也很想告诉他,你也和我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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