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一抹泪,啪嗒啪嗒奔进屋,用青布碎花帕子包住锃亮的头,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出来,拉着扶岚的手要走。
扶岚手足无措,阿芙拉着他道:“你干嘛?你要走就走,你牵哥哥干嘛?”
“哥哥跟我一起走!”
狗崽大叫。
阿芙一把把扶岚拽过来,“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你一个人走!
滚,滚得越远越好,当初就不该生你下来!”
狗崽真的离家出走了,扶岚呆了半晌,还是跟出去了。
狗崽背着小包袱闷头乱走,扶岚默默跟在他后头。
他头上裹着碎花布帕,又背着包袱,看起来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后来狗崽肚子咕咕叫,扶岚摸出两块铜板,给他买了馒头。
两个一大一小的男娃娃齐齐蹲在路边,看街上人来人往。
有的路人看见他俩,在他们脚底上扔了几块铜板。
到了晚上,狗崽在外面着了风,发了高烧。
扶岚背着他回家,猫爷已经从柜子底下出来了,走过来蹭了蹭昏睡的狗崽。
阿芙解开狗崽的包袱一瞧,里面只有一块他爹的灵牌。
这个小娃娃,离家出走什么也不带,只带着他未曾谋面的爹。
那是扶岚第一次看见阿芙哭了。
阿芙曾经说,人这一辈子走过山水迢迢,千里万里,有时候,就是为了与某个人相见,与某个人重逢。
阿芙没说是谁,黑猫偷偷告诉扶岚,那个人是戚慎微。
阿芙有时候会站在檐下发呆,扶岚后来知道,他们当初就是在那里跪拜天地,结为夫妻。
“成亲是一种承诺,扶岚,”
那天漫天落叶,像飞舞的枯蝶,阿芙坐在檐下喝酒,晃着腿说,“承诺你这辈子永远待她好,永远把她放在心上。”
扶岚的心静静的,像烟水,茫茫一片。
可那个时候,他心底忽然有了波澜,仿佛是有了想望。
“我可以和弟弟成亲吗?”
扶岚说,“我一辈子待他好,一辈子把他放心上。”
他想了想,道,“阿芙,我从南疆到乌江,翻过很多山,渡过很多水,才遇见了他,就像你说的那样。
狗崽,是不是我要遇见的那个人?”
阿芙愣了很久,怔怔地看着这个黑发黑眸的男孩子。
他眸子恬静,每一句话都很认真。
“好啊,”
阿芙喝多了酒,头有些晕,她撑着脸笑道,“等你长大了还没有反悔,我就把狗崽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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