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扶岚抽出血淋淋的指头,姚小山没了支撑,往边上一栽,带着他的摄魂铃,一同掉进了地下河。
那瘦得皮包骨头的影儿一沉一浮,霎时间就被水冲了个没影儿。
扶岚这招太狠了,食指插颅,一面点魄,一面杀了他。
摄魂铃一走,所有人都恢复了行动,朱明藏朝河里狠狠唾了一口。
扶岚手一松,软软耷拉在戚隐肩头。
戚隐心里发急,忙偏头看他,他闭着眼,脸色苍白了好几分,纸糊的似的,瞧不出半点儿血色。
戚隐连喊了好几声哥,他也没反应。
没办法,只好狠下心不管,先出去再说。
蹚水进了窄道,走了不知多久,前面终于瞧见亮光。
白鹿没骗人,他真的把入口打开了。
大家都喜形于色,踩着水过去,上面传下人声,似乎有人在喊着什么。
大家都被吓出阴影来了,不自觉全都停了步子,细细听是什么人在喊。
若是无方的,恐怕又是一顿恶战。
“云隐!
云知!”
云知眼睛一亮,道:“是我家那个老不死的!”
说着,忙背起戚灵枢,蹬蹬蹬跑了过去。
到底下一瞧,果然看见清式老头儿那张白白胖胖的脸。
清式一见他们,眉眼弯弯笑起来,“哎呀,就说嘛,祸害遗千年,我这徒儿哪那么容易死?”
戚隐跟在后头,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现在看见这胖老头儿,简直比亲娘还亲。
清式忙招来人拉他们,前面的人先上,轮到戚隐,戚隐先把扶岚打横抱起来,让上面的人把他拉上去。
他哥上去了,戚隐心里松泛些许,正准备爬上去,手刚抓住岩石,眼前一黑,霎时间天旋地转,脚底下一挫,晕了过去。
后面怎么出去的戚隐完全不知道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后。
清式没再隐瞒他的戚氏子的身份,一连串的仙门长辈来探望他,坐在他床前掉眼泪。
钟鼓山掌门走了,昆仑山的长老又来,唠叨来唠叨去,无非是骂元籍混蛋,他爹倒霉什么的。
最后再假模假样邀他去钟鼓昆仑,还承诺给他掌门入室弟子的名分。
其实戚隐心里知道,这帮人顶看不起他的。
钟鼓山掌门白明均来看他,涕泪横流,唠了一盏茶的话儿,转头就跟自家长老评论他:“庸常之辈,不似元微子,盖肖母也。”
那会儿他恰巧出门出恭,在花丛后面听到了。
他大爷的,戚隐实在不想伺候了,索性装起病来,要么去他哥那儿躺着。
他哥伤势很重,一直昏迷,他去了好几回,扶岚都没醒。
他就坐在他哥床榻前发呆,一会儿摸摸扶岚的额头,一会儿又摸摸扶岚的手。
他要感受到他哥的温度,他哥的心跳,他才安心。
蜡烛高烧,晕黄的光照着扶岚苍白的脸儿,他莫名其妙想起白鹿口中那随风而逝的扶岚花儿来。
他忽然感到害怕,怕他哥就像那神秘的花儿,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猫安慰他说不妨事儿,扶岚睡觉就是在自愈。
换了两回药,他瞧着伤口确确实实结痂了,才放下心来。
猪妖一出墓就跑了,大约回南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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