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镜中那场惊吓,张院生足足数日不曾安眠。
但又不愿意把这事跟旁人讲:
下人嘴碎,没有的事也能传出三分,倘若从他嘴里把这事听了去,光是想想都能猜到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因此即便是对于小五,待心绪稍微平复过后,只说是自己太过劳累一时眼花了,隔天面对张贵等人更是同样的说辞。
他自幼生活在国外,受的是科学唯物教育,对于怪力鬼神之流嗤之以鼻,因此这样的话说得多了,自己也深信不疑起来:
所谓的镜中女子,的的确确只是他眼花错看而已。
之后半月再未发生任何异常。
张院生放松心情,逐渐适应起身处乡野的老宅生活来。
午饭前,张院生坐在窗边翻书,管家张贵抱着一箩筐雪白清香的菌菇走进来:“这是隔壁老陈家送过来的,刚长出来的一茬新菇,想教少爷尝尝鲜。”
此处乡镇盛产菌菇,从十几年前开始便成为支撑农户生活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味道鲜美肥嫩,颇受远近食客好评。
张院生把书放下来,伸手在箩筐中拣了拣:“府里每年寄给我和母亲的菌菇就是这种?母亲倒是很喜欢,说炖汤最好,又鲜又美,滋补养颜。
只是我却不大吃得惯的。”
尝试过一次,总感觉有股难以言喻的腥气。
或者是不同人对味觉的感知不一样吧。
“这些让厨房煲了排骨汤,张伯你带其他人吃吧,顺便帮我谢谢陈二叔。”
张院生将手从箩筐中收了回来:“我回家这半月,邻里送过来的东西已经太多了,是不是该依次回赠些什么?”
从家中自有的蔬菜家禽,到特意买来送礼的糕饼点心,这些日子几乎都没断过。
张贵笑出几道褶子:“哪用得着回礼啊,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们回给少爷的人情呢。
当年大帅领兵起义,其他地方哪儿不是炮火纷飞民不聊生,只有咱们这处,整个县城都因为大帅的缘故平平安安没遭过半点罪,所以乡亲们对大帅最是爱戴不过,享了安居乐业的庇护,这才往咱们这送东西报恩呢。
少爷如果回礼,反倒教他们又得再送一回。”
原来如此。
张院生抬头看向楼梯上那副画像,不知因为光线巧合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缘故,那画像里的人也像是正在看他。
“张伯,”
张院生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父亲生前,一共娶了多少妾室?”
“总共二十三房。”
“都因病去世了是吗?”
张伯点点头:“大夫也查不出什么缘故,一个接着一个的,都是进门没半年,人说没就没了。
前些年有路过的相士算卦,说大概是大帅命格重,姨太太们福薄衬不起。”
张院生沉默许久,轻飘飘的声音在客厅里荡开:“为什么,宅子里连一张她们的相片都没有呢?”
因为女主的戏份被排到最后,接下来的拍摄对于余火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台词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各个场景也已经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遍,根据章先生的指导以及个人领悟做了一大堆笔记,按照紧要程度用不同颜色的标签区分,花花绿绿加在一起比原剧本都厚。
张院生的人设并不复杂,作为新旧交替时期留洋归国的富家少爷,本身气质和余火就有重合的部分,只要能沉下心将情绪代入进去,一举手一投足皆是戏中韵味。
按照邱导演说的,“啧,你这副打扮光是对着窗外发会儿呆,保管能吸一大批粉。”
恐怖片好不好,一般得看它吓不吓人。
而恐怖片吓不吓人,又主要取决于主角展现出来的恐惧可不可信,能不能让观众有代入感。
主角自己都没觉得有多怕,甩胳膊瞪眼的在那光扯着嗓子干嚎,后期音效加得再瘆人都没用,妥妥的大烂片。
余火在这方面算是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年前的真人秀一播,现在全剧组谁不知道他怕鬼。
因为这事邱导演还想了个馊点子,好几次拍到恐怖片段时提前也不跟他说,突然就从哪儿窜出个披头散发白惨惨的群演来,给他来个“意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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