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年龄相近的关系,董卓开口将他叫住。
“你扛着锄头,干什么去?”
那老农见到众人骑马,多有甲士护卫,不敢就这么走了,他停下来,指了指前面不远的林子。
“挖坟。”
“给你老妻?”
“还有儿子、儿媳。”
老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有些麻木:“……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准备全埋在一起,以后上坟的时候,就一起上了,在下面他们还能有一个照应。”
说完,老农扛着锄头朝那边的林子走了过去。
苏辰盯着马鬃,没有回头看对方一眼,但老人的每一个字都诉说这场惨剧。
他低声问道:“董公,当年火烧洛阳,是不是比这更惨烈?”
董卓一旁的李傕,心一下提了起来,全身紧绷。
董卓望着远去的老农,他沉默了片刻:“怎么又提这茬,当时老夫身居高位,发下一道命令,全是下面的人执行,离开洛阳时,他们才开始放火杀人,迁移百姓,到底有多惨,我是看不到的。
不过稚然(李傕)清楚。”
旁边的李傕汗毛都竖了起来,做为西凉一系,他们最怕的就是提到洛阳和长安。
不过,苏辰没有问李傕,而是肯定了一声。
“应该比这惨十倍不止。”
又行了一阵,便转道云瑱郡的官道,那里有一处房家的庄子,惨状跟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只是眼下尸体已经有亲人过来辨认、收敛。
而距离庄子不远,还有数十上百人聚集,群情激奋的围着什么,叫叫嚷嚷,前排的人更是拿着刀劈砍。
典韦带着两个盾戟士上前驱散人群,一个西戎人的尸体被绑在木桩上,身上全是拿刀的百姓劈砍出的一道道伤口。
那尸体脑袋,还插着一支羽箭。
“雪君!”
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房雪君,女子在马背上循声望去,就见一道身影坐在路边,原本奢华的锦袍破了好几道口子,发髻也凌乱不堪,显得颇为狼狈。
“二哥!”
房雪君翻身下马,飞快朝对方跑去,尽管大房在房家有些趾高气昂,但终究是亲人,经历此劫后相见,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把庄子烧了……阿爷怕西戎蛮夷抢粮食,让我们把所有庄子里的粮食带走,带不完就全烧,说不便宜他们……我……我的腿就是西戎人一箭伤的。”
房陵从小没受过这种罪,但眼下还是努力没让眼泪流下来。
这些话苏辰也听得清楚,他回头朝典韦使了一个眼色,巨汉挥了下手,一名盾戟士放下兵器盾牌,上前查看房陵的大腿,颇有经验的将箭矢前后掰断,再将断杆从血肉里取出,最后洒上止血药,撕下房陵袖口死死勒紧。
这一动作里,疼得房陵脸上都没了血色,身子筛糠似得发抖。
此时,远方响起一片铁蹄犁地的声音,轰隆隆的朝这边蔓延过来,感受到地面震抖的周围百姓脸色大变,以为西戎人又杀回来了,急忙跑到苏辰这支五百人的盾戟士侧面。
“御!”
一众甲士反应迅速,上前挡在苏辰和云瑱侯前面立起盾墙,一杆杆长戟探到外面。
远远的,冲来骑兵粗略六七百人,在五十丈减速,苏辰眯起眼帘,看到为首的两骑,便抬了抬手,周围盾戟士这才收了大盾和长戟有序的向两侧退开。
为首二人,正是吕布和马超。
前者促马上前,拱起手:“布前来交令,犯境蛮夷,悉数已亡,其中一千余骑,皆中郭祭酒之计,中毒而死。”
吕布身后的马超,并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端详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将军。
这边,苏辰促马上前,与对方相隔一个马头,拱起手:“两位将军辛苦,还有诸位将士辛苦,此间有你们才能将这些蛮夷尽数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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