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了得,这一月船只往来,竟跟封了口儿似的。”
钟訾眉一皱,先是露了错愕的神情,紧接着浮现恨色,怒道:“那是底下的东西不干事!
这么大的动静,我竟不知道!
耽搁了贵馆,该罚该罚!”
又诚惶诚恐道:“今夜过了,我明一早就差人敲打下去。”
时御既不笑,也不语,只盯着他。
钟訾自若的赔上笑脸,“那铁刺的事儿,我与您说句实话。
这生意才到我手里,家里边盯得紧,我又是头一回。
怂人壮胆,又得了一帮腌臜东西的教唆,才弄着这么一出。
可您也知道,我家里边不止我这么一个儿子,贵馆要我猛地重造这么一批上等货,我那点底就是掏空了也填不上。
老爷子那边......”
他恰到好处的现了点畏惧之色,“这才过了年,谁敢提这声?我这可是快愁白了头!
也求贵馆高抬贵手,让我那几个寒陋的小药铺顺当的做下去。
这重造是必须的,但这银子......”
他干笑几声:“您在江塘待了时间,可听过烟粟?”
时御凝了目,听着他继续道:“如今这海商来了,正搁我家里谈着呢。
您看,江塘若是定了,可不该往青平去?但我寻思着青平能吃得下这货的只有贵馆了。
待这东西到手,翻了利,别说一批铁刺。”
他悄声:“就是三十万的铁刺,都能锻得起。”
海商船上带了不少,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靠这东西入了大岚的场。
但这东西真的值吗?
时御下午才摸过东西,这会儿是渐渐嗅出点不妥。
他移了脚,只淡淡道:“先拿出东西。”
钟訾擦了把脸,“就等着您过目呢。”
时御料到这东西入了江塘,私底下必定还有黑货。
但他没有料到,江塘竟已经有了私行。
这软榻横开,宝屏隔竖。
这会儿天晚,人却不少。
时御才到门口,已经看见里边的烟云袅袅。
他不喜这味,故而由着钟訾进去,自个靠门边望。
只这一眼,便已经皱了眉。
那吞云吐雾的神态飘飘欲然,人虽在榻上横着,却又仿佛已飘忽在云上边。
隔着薄烟看人的神色迷离,又隐约着癫狂。
不仅如此,时御还听着人痴瘾的唤声,那覆骨勾缠的瘾念,令人头皮发麻。
钟訾显然不是头一次来,他打伙计那拿了烟枪,肥硕的身往榻沿一靠,浑身的疼痛都止了劲,尽数化在眉眼间梢的都是痴瘾。
他得了劲,又缓了几口,才渐渐回到时御边上来。
“这东西贵,却贵的值。
您不知道,只要过了头一回的劲,那就是忘忧药,极乐门,离不开的神仙儿物。”
他抽了新杆,往时御这儿递了递,压低声音道:“您尝尝?”
时御目光垂烟杆上,抬指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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