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情查明之前,唯有南镇抚司尚能留他。”
事涉边境文武和镇守太监,甭管刑部大理寺,进去了都甭想再囫囵个出来,百分百会死无对证。
政治再清明,千年的官宦体系也无法轻易打破。
即便在弘治朝,上下牵连,互通讯息,乃至官官相护,仍时时存在。
只不过是由台面搬到台下,阁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闹出乱子少有深究。
人情世故,总有不得已。
拔起萝卜带出泥,常在河边走,谁又能真正的袍角不湿,鞋袜干净。
此番鞑子叩边,宁夏、宣府先后被掠,灵州被围,至今未解。
其后,鞑子更绕过居庸关,直入辽东清河等堡,定辽后卫指挥佥事不设防备,任鞑子来去自如,人丁牛马均被掳走。
消息上报朝廷,天子气得摔了奏章,内阁兵部俱被问责。
连续数日,早朝午朝都是乌云压顶,雷声轰鸣。
自擒杀万妃党羽,再未见今上如此震怒。
这且不算,顾卿竟回报,边境文武借朝廷之令滥发民役,累死百人,贪墨官银!
知晓顾卿确握有人证实据,牟斌面色阴沉,手指忽然停住,牢牢握入掌心。
“你将所言之事再详述一遍。”
话音微顿,令校尉唤来北镇抚司经历,道,“逐字逐句记录,一句不许错,本官要亲自上奏天子!”
“指挥使,此事关系最重大,牵连太广,还请三思。”
掌管南镇抚司的指挥佥事顾不得以下犯上,出言阻拦。
“指挥使,兹事体大,三思啊!”
“三思?”
牟斌抬手打断他的话,冷笑道,“再大能大得过边备?大得过边军百姓冤情?大得过边境安稳,大得过江山社稷?!”
“指挥使言重,岂会……”
“岂不会?”
牟斌再次冷笑,指着左侧一张单椅,道:“你且坐下,一起听着。
此事自有本官,是福是祸,本官一力承担!”
指挥佥事哪里敢坐,忙抱拳躬身,退到一旁,纵是额头有汗也不敢擦。
从始至终,顾卿未受半分影响。
与京卫不同,顾卿出身边军,祖上曾为靖难功臣。
后因土木堡之变获罪,全族谪戍居庸关。
顾家男子皆从兵卒起身,屡立战功却不得升迁。
至代宗、英宗先后驾崩,宪宗和今上赦免不少成了“替罪羊”
的勋贵武将,顾家总算拨开云雾重见天日,更因先祖之功被赐还家宅,重赠爵位。
顾父因伤致仕,顾家两子皆是英才。
长子顾鼎入金吾卫,当值殿前,至今已为佥事。